「嗄?你怎会突然提起那家伙,他八百年前就已经被下放到南边境去守哨楼了,提他干么?」虽说辜胜决是南境总兵,可谁都知道南境向来是流放之地,所以辜胜决虽是总兵,但这一辈子是注定只能守着那蛮荒之地了。
像是想到什么,南安廉突然问:「辜胜决的字号是不是世延?」
「是啊,你问这个干么?」
南安廉从怀里取出在当铺里拾到的玉佩,易宽衡接过一瞧,眉头都快要打结了。「这是辜胜决的玉佩,你怎会有?」
这种玉佩是皇上生辰时,因龙心大悦,特地要宫中御匠雕刻,再分送给他偏爱的官员的,这底下落款有单款和双款两种,双款通常是御匠和受赏赐对象的字号。
「既然你来了,到时候就劳你助一臂之力。」他无官职在身,行事有诸多不便,但有易宽衡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讲清楚点。」
「晚一点,我要去赌坊,你……」南安廉懒懒望向窗外,正好瞥见两抹身影,教他的话不禁打住。
「你去赌坊?你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会上赌坊?」易宽衡没好气的睨他一眼,却见他猛地站起身,直往街上望去,不自禁走到窗边跟着往下望,呀了声。
「欸,那不是丫头嘛……她怎会跟个男人走在一块?」
南安廉微眯起眼,看着南茗棻跟着陆谦转进了城北一坊的方向……那里没有铺子,是几个住宅巷弄,她上那儿能做什么?
「欸,那个男人你认不认识?」易宽衡问着,却见他脸色黑得像锅底,不禁暗叹自己命运乖舛,怎会认识这个臭脸家伙。
南安廉没睬他,径自离开,开门时和包中擦身而过。
「爷?」包中端着一壶茶,利落的避到一侧,见南安廉头也不回的跑了,不禁问着易宽衡。「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茶先给我。」他要喝茶压惊。
可恶,他运气真不好,要是待会安廉没找到人,自己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可说来也怪,丫头明明是对安廉有意的,又怎会跟个男人走在一块?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搞的?
南安廉站在一坊一巷的巷口,黑眸眨也不眨地瞪着巷内一户人家。
就在三刻钟前,他瞧见南茗棻跟着陆谦走进里头,至今未出来。
寒风伴着雪雨,冻着他的身,但再冷的天也比不过他此刻的心寒。
易宽衡一席话,教他以为两人是彼此有意,但眼前看来不过是易宽衡瞎眼胡诌,他却蠢得信以为真。但不管怎样,他已毁去她的清白,她都不该再跟其它男人一块,甚至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是,他又能给她什么?
他甚至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在户帖上,她永远是他的女儿,任谁都改变不了这一点,可偏偏他占有了她,把一切揽得混乱……他原本打算守着她到二十岁,甚至只要她不愿出阁,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用父女的关系将她束绑在身边。
但,如果陆谦不介意她的清白已失,他是不是该放手?
他是不是该像个父亲,眼睁睁看她出阁?
此刻,他应该前往赌坊,而不是像个傻子站在这里,但他走不开,他怎么也移不开他的双脚。
他甚至想要冲到屋内强行将她带走,他想让她知道他不愿将她交给别的男人,可他凭什么。
想着,南安廉不禁笑了。
老天太爱捉弄人,才会教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自己教养长大的女孩,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不会爱她,绝不会爱她!
蓦地,屋里有了动静,陆谦打着伞送她出门,邻屋门前的灯火映照出她的笑脸,笑得那般恬柔妩媚,那般刺眼。
可再痛,他也转不开眼,而她终于和他对上眼,看着她先是愣了下,随即横眉竖目瞪着他。
不知为何,哪怕她横眉竖目、怒气正盛,他也觉得她很美。
南安廉见她跟陆谦拿了伞朝他走来,但许是地上湿滑,教她绊了下脚,他毫不思索的朝她奔去,在陆谦欲拉住她的瞬间,一手拨开他,一手搀住她。
「爹,你在干什么?」南茗棻见陆谦被他推倒在地,被雪雨害得一身狼狈,不禁恼声道。
南安廉闻言,浓眉怒攒着,扣住她的手将她带走。
「爹,你还没跟陆秀才道歉,你……」
「闭嘴!」
南茗棻瑟缩了下,从没想过他竟会用如此凌厉的口吻命令自己。
该生气的是她吧!外头天寒地冻,而他浑身都淋湿了,就连束起的发都淌着水滴,他到底是在外头站了多久?他是发现她在附近,所以在外头等她?那怎么不叫她一声?
他到底在想什么?之前避着她,现在又抓着她不放,走得这么急……她垂眼想了下,轻呀了声,瞬间明白了,不由得轻漾出笑意,反扣住他的手,软声喃道:「爹,好冷。」
南安廉愣了下,回头见她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了,秀发微湿,随即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不让雪雨淋湿她。
环顾四周,这里近马市,附近有些可雇用的马车,他本想雇辆马车,却听见屠奎的呼唤,抬眼望去,瞧见屠奎正巧搭着马车过来。
「大人,我找大人好半晌,原来你在这儿。」
「屠奎,借你马车一用,咱们的事明日再议。」话落,他直接抱着南茗棻上了马车,随即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屠奎。
他们一走,对街一辆马车蓦地停下,车帘微掀。
「总兵大人,怎么了?」空鸣知府管正霖不解的问。
辜胜决唇角缓缓扯开。「没事,不过你恐怕得要提防通判才成。」
马车上,南安廉无声的握住她的双手,黑眸直睇着前头不语。
南茗棻本有满腹疑问想追问,但偷觑了他一眼后,可怜兮兮的道:「爹,好冷。」
南安廉睨了她一眼,瞧她衣衫半湿,难怪手怎么握还是微颤发冷。忖了下,他握着她的手,塞入他的衣襟里。
「你忍一下,就快到家了。」他哑声道。
南茗棻小脸微微发烫着,没想到他竟会抓着她的手,塞入他的衣襟里……他的中衣湿了,但肌肤极为温热,教她不禁想起那一晚,他的怀抱是恁地火热,像是快要将她焚烧殆尽似的。
此刻,他的心跳又沉又急,强而有力的撞击着胸膛,教她把手轻轻的覆上,指尖无意中触抚到他的乳尖,瞬地,他一把拉出她的手。
南茗棻愣了下,抬眼直睇着他,马车里灯火微弱的摇晃着,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那双黑眸却异常熠亮。
「爷,三坊三巷到了。」车夫拉住了缰绳,在外头喊道。
南安廉推开马车门,看外头雨势依旧不小,回头将南茗棻给抱下马车,适巧门房已把门打开,他便直朝主屋的方向而去。
一进房,先将她搁在锦榻上,他随即找出大布巾将她包住,回头点了油灯,心想他房里没有火盆,正打算到她房里拿火盆时,一回头就见她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动怒道:「你连自个儿都不会照顾了吗?」
南茗棻默默的垂下小脸,拿着布巾覆着,像是掩面低泣。
南安廉见状,心有些慌了,蹲在她面前,轻柔的拉开布巾。「丫头,我不是凶你,我只是……」
「只是想要以怒气掩饰你那日做过的事?」她抬眼替他接话,见他一脸错愕,不禁笑得一脸坏心眼,解了他的发束,拿起布巾往他发上擦拭着。「都多大的人了,连自个儿都不会照顾吗?」
南安廉一颗心跳得又急又沉,先前燃起的怒火早在不知不觉中熄灭,剩下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惶恐。
「不说话?」
「我……对不起,我……」话未完,两颊竟被她双掌给拍击了下,教他愣得说不出话。
「这句道歉代表什么意思?」她眯起眼问。「你毁了我的清白,还打算要把我推到其它男人身边?」她知道他不会,但是他这个人一旦醉酒,总是记不得说过的话,她要是不趁这当头吓吓他,她这被避了两天的恶劣心情要怎么安抚?
「你方才不就到了陆秀才家中,你跟他--」
「俐儿去陆秀才家拿字画时,身子不适,陆秀才很紧张的跑去找我,所以我是去看俐儿,不过大夫已经诊治过,让她喝了帖药,她舒服多了,但外头在下雨,我怕她吹风会让病况更严重,就让她留在陆秀才家中暂住一夜,陆秀才的娘也答应了,而你什么都没搞清楚,还一把推倒了陆秀才。」她条理分明地将事情始末说过一遍,顺便控诉他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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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喊你去赚钱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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