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不见我?」门外,染梅一脸愕然地道。
「四爷已休憩,我已经要小厮打扫了在四爷书房旁的客房,你就回房歇息吧。」向临春温言转达。
「可是……」她神色微慌,几经思量才道:「我伤了四爷,四爷他……」
「大夫说不打紧,四爷也没动怒,你就回房歇息吧。」
「可是我至少该跟四爷道歉,我……」都怪她不好,竟误以为四爷要轻薄她。
她从未流过鼻血,更不知道流鼻血得要仰脸,在那当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既是伤了人,自然得道歉忏悔才成。
「四爷没放在心上,这儿有我照应,去睡吧。」
在向临春的坚持之下,染梅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无用,只得回房。
然而,这一夜,她辗转难眠,无法入睡,隔天天色未亮,她便到慕君泽门外等候差遣,然而等到都快正午,还是不见他起身,这时有个小厮经过,她询问之下,才知道慕君泽早就出门了。
得知他可以外出,她的心宽慰了些许,自行在后院找些事做,同时等他回来,然而等到入夜,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同样的状况持续着。
小厮说,他几乎日日回后院主屋休息,可是她却怎么也碰不到。
「难道……四爷在闪避我?」第五天时,她忍不住自问。
她踢伤他男人最脆弱之处,四爷嘴上没提,但肯定气恼难堪,蓄意闪避她……一般大户人家,要是遇到这事,要如何凌迟丫鬟至死都无人能劝阻,可是四爷却是闪避着她。
说来,四爷是有些心慈的,对不?
第六天,她仍旧不死心,干脆就坐在他门外的走廊栏杆上。
她要道歉,非道歉不可,四爷不回来,她就坐在这儿等,万一睡着了,脚步声也定会让她转醒,道了歉后,不管四爷要如何处置她,她都甘心。
要是道不了歉,她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然而,等着等着,夜越来越深沉,她不自觉地倚着廊柱进入睡梦中,就连脚步声逼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自然没瞧见那双高深莫测的眸不住地打量自己。
「四爷……」向临春低声唤着。
慕君泽不解。她待在这里做什么?这几日,从众人口中得知,她打扫了后院,从绮丽斋到后方的庭院,完全就像个粗使丫鬟般地辛勤干活,还一再追问他的行踪,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般蓄意冷落她也该知难而退了,是不?
说是要道歉,但难保不会是另一种手段,心知他动怒,避而不见,所以急欲讨好?可不知怎地,每每要把她想得心思深沉,他就是会想起当她看见黄金雨时,那抹恬柔笑容。
那笑容就如黄金雨,美而不艳,静静地绽放……
「临春。」
「是。」
「给她银两,叫她走。」话落,他转身进房。
向临春微愕了下,跟进房内。「现在?」夜如此深,要她现在走……
「难不成还得拣时挑日?」他回头笑得嘲谵。
他不允许她再出现企图左右他的决定。他要她走,这是打一开始的决定,只不过眼前的借口绝佳,不善加利用就太可惜了。
向临春闻言,心知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也只能走出房门外,唤醒了染梅。
染梅张开惺忪的眼眸,一见向临春,喜出望外地问:「向大哥,四爷回来了吗?」
「呃……」向临春有些为难,想了下从怀里取出一只锦囊,交到她手上。「走出书肆,斜对面有家客栈,你不如先到那儿住宿一晚。」
染梅闻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然后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四爷的闪避是要她有自知之明的离开,可是……「我卖身契在慕府,怎能随意说走就走。」
「四爷也是慕府主子,自然能取消你的卖身契。」向临春语气艰涩地道。
「喔……」染梅垂下眼。
原来当个丫鬟并不容易呢,她是个多不称职的丫鬟,竟连主子都不要……既是如此,她又何必为难四爷。
看了眼房门,有灯光从门缝倾泄,她起身扬声道:「四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可四爷说得对极了,是奴婢见识短浅,才会一再先入为主地误解四爷,四爷明明是救了奴婢、帮了奴婢,可奴婢却是一再害四爷受伤,真的是非常的对不起。」
话落,她朝门的方向欠了欠身,如她所料地等不到房内人的响应,她徐缓抬脸,脸上有着疲惫又自责的笑。
「奴婢这就离开,不让四爷为难。」说着,朝向临春欠了欠身,将锦囊还给他。「我身上有之前小姐打赏的碎银,不碍事的。」
「可是……」
「虽说认识时日不长,但是这段时间也多谢向大哥的照顾,谢谢。」她由衷道谢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临春直睇着她的身影,突见她腰间掉了东西,迈步拾起,却发现那是个小巧锦囊,可是轻得不像装了银子,打开一瞧,他不禁微愕。
想了下,他没追上前,反倒是举步迈回慕君泽的寝房。
染梅越走越急,尽管书肆后院的灯火极为稀少,可是今晚的月光极亮,亮到可次为她照路。
她加快脚步,好似身后有毒蛇猛兽追赶,直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暂缓了脚步。
额上汗水不断滑落,她三番两次抬手抹去,却分不清楚滑落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是种说不出的难堪,进慕府时,她就一再告诉自己,必须谨守丫鬟的分际,毕竟好不容易觅得藏身之处,她不想轻易离开,可谁想得到她竟犯了错,惹恼了主子……
向来觉得自己谨遵父亲教诲,不管在哪儿总是行得正,可是,她的成见却让她错将君子当小人,这一点她很难释怀。
就算她道歉了,四爷也不接受,才会默不作声,相应不理……她难过地垂下小脸,突觉有异物飘落在发上,以为是虫子,吓得胡乱拍打之际,才发觉原来是黄金雨的花瓣。
她抬眼望去,借着淡柔月光,鹅黄色的花串在树叶间随风轻摆,她凝睇半晌,缓缓地勾出笑。
这黄金雨在安慰她呢。
仿佛从那摇曳的花串间得到力量,教她不由低吟出声,「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可我说,自在飞花并非梦,无边丝雨无须愁……是啊,我走得过,我可以的。」
一个躲在暗处的人直睇着她半晌,才垂眼看着手中的锦囊。锦囊里头唯有几片晒干的黄金雨花瓣,他认得出那是她谨慎包在手绢里的残花,即使已凋零,却锁住了最美的颜色。
临春说,她不取分毫,他当她作戏;又临春将这锦囊交给他,锦囊里的残花让他惊艳尽管凋零也可以如此美丽。
是爱花之人,才会花上心思锁住这色彩,是饱读诗书之人,才吟诵得出方才的词,又得要有几分聪慧和经历才能有新的注解。
他太多疑了吗?是他对人都太过防备了吗?
所以,她的道歉是出自真心,而非任何讨好的手段?
忖着,眼见她又从地上捡拾着残花,还未细想,他便已出声——
「谁家的丫鬟半夜不睡,蹲在那儿捡什么?」
染梅闻言,惊诧抬眼,就见他从暗处走来。
「四爷……」她低唤着,拾起的残花掉落一地。
「半夜三更的,你在做什么?」他扬笑问。
「不是四爷要奴婢走的吗?」她艰涩启口,双手在身前不安绞扭着。
「有吗?」
染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却见他转身就走。
「我累了,正要睡,所以需要一个替我盖被子的丫鬟。」
她直盯着他的背影没动,而他走了几步,察觉她没跟上,不禁咂着嘴。「不够机伶的丫头,听不出我已经原谅你了吗?」
染梅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四爷不要奴婢走了吗?」
「再看看。」他语带保留。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奴婢犯了错就该领罚,四爷要是愿意留下奴婢,就得说清楚。」
「所以要你盖被子了,不是吗?」他啐了声。
这丫头到底是出身何方,怎会被教养得像个老古板,比夫子还像夫子。
「盖被子是罚?」天底下有这种罚法的吗?
「就看你怎么盖。」他故意说得暧昧。
染梅直睇着他,想了下。「奴婢明白了。」
又明白了?慕君泽摇头失笑。
她运气不错才能遇上他,要是遇到其他会色心大起的主子,恐怕她早已难逃魔掌,能遇上他,真是她的造化。
姑且不论她到底是在哪见过墨染之作,就让她暂时留下吧。
一回房,慕君泽理所当然让她为自己宽衣,一躺上床,就中规中矩地等着她盖被子,然,等了好一会,却等不到她动手。
【注】
豆豆网VIP作品,所有作品均已完结。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刪除)。
需完整完结请点这里咨询客服>>>
中国平安股票走势预测和K线图分析
画仙房里的娇儿 第五章
豆豆小说其它网址:www.ddkanshu.com,请大家收藏备用
CopyRight © 2024 本作品由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