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向来早起,讲究养生,尖叫声刚响起时他们刚好起床,以青盐漱口的漱口,用温水净面的净面,坐在妆台前理云鬓的差点打破铜镜,还有正在蹲恭房撇大条的。
说惊吓倒也不致于,好歹心口跳了一下,洗漱完的人们出了屋子到了正厅,面上有不解的狐疑。
「发生什么事了?」苏承武好奇的往隔壁一探头,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大概是杀鸡吧!」眼神一闪的苏轻怜猜测着,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宣之于口。
「一大早杀鸡,齐府是太闲了。」谁家的鸡脖子粗如大腿,能声传千里。
赵玉娘道:「我听是女子的叫声,颇为惊恐。」像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惊慌失措的放声大叫。
苏轻怜安抚着众人,「总之不会有大事,要不然早找到家里来,求爹做主了。」除了凶杀案外,其它真的不算什么大案件。
「说的也是,你爹是县太爷。」有冤自会鸣冤,无冤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在赵玉娘一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后,苏家几口人一哄而散,该上衙门的上衙门,该读书的读书,该做事的出门干活,最好命的苏轻怜打了个哈欠,在丫头的服侍下回房睡回笼觉。
她很快地就睡着了,不去理会外头的纷纷扰扰,睡得十分安心,颊边的小梨涡忽隐忽现。
相较她的悠然自得,隔壁的齐府可是炸了锅,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杂音快把屋顶掀了。
「呜……呜呜……呜呜……」
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凄楚无比。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把话说清楚了,谁是谁非论个分明。」方氏急道,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姑母,我也……呜……不知道,一醒来就……就在床上……」这里不是她的屋子。
「你是死人呀!怎会不晓得?这么大的人被人「搬」来「搬」去还没有一点感觉。」
忍不住放声大骂的方氏强调了「搬」这个字,表示侄女是非自愿地,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我……我……」她真的毫无所觉,一夜好眠睡得正熟,殊不知一睁开眼,身边多了个光着膀子的人。
方玉蝉委屈极了,哭哭啼啼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完全吓呆了,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这话说差了,什么叫搬,你认为我们风哥儿这小身板,搬得动你们方家那尊大佛吗?更别提他离方大小姐的居处还隔上三座院落,这一路上还都没人发觉。」不显老态的金姨娘一脸忿然,妖娆的腰肢不比年轻女子粗,甚至更有风韵。
「也许是小厮……」方氏还想推到别人身上,好挽回侄女的名声,但是看到比庶子还瘦小的小厮,话到嘴边就没声了。
「夫人怎么不说是令侄女太下贱,夜半饥渴难耐,摸到男人床上寻求慰藉。也不知道她这淫荡的性子是打哪学来的?」才几岁就学人家爬床,以后还得了,天生的浪荡蹄子。
金姨娘是青楼出身,嘴上不留情,她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就是窑子里学来的,齐老爷就爱她妖媚的骚劲。
「我没有,我不是……姑母帮我……我不要他……」她再傻也不会挑中一无是处的庶子,自绝后路。
方氏很想甩掉方玉蝉黏湿的手,可是看她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又于心不忍,毕竟是娘家侄女。
「风哥儿哪算是男人,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闹一闹算什么大事。」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整件事抹过去,当是孩子间的胡闹,不用太认真看待。
只是既然设了这个局,哪有那么容易让她轻易躲过,她想风平浪静,别人偏要掀起滔天巨浪。
「夫人的侄女几乎光着身子躺在风哥儿身边,夫人好意思说这是胡闹?你敢说,婢妾可不敢听,方大小姐比风哥儿大两岁,她会不晓得男女同眠代表什么?」那才叫贻笑大方。
听到一声尖叫,齐府上下惊慌的冲到年仅十三岁的齐正风屋里,他虽然年幼,但已知晓人事,屋里有两个丫头已是他的人,他对男女情事并不陌生,也喜欢在房事上玩点花样。
大家以为他玩太凶了,把屋里人虐得大叫,但是一把将门撞开后,只见他一脸茫然的揉着后脑杓,上身只着一件亵衣,见鬼似的瞪向床幔垂落下的床榻上。
把床幔拉开,赫然是衣衫不整的方玉蝉,她头发凌乱,香肩小露,欲遮还羞的低头向内。
看到这情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不就是捉奸在床嘛!
只是她原先想找的人是谁呢?应该不是尚且年幼的齐三少爷,更有可能是摸错门,上错床,和某人搞混。
不过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的名节是彻底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睁眼说瞎话,说她什么也没做吗?
「金姨娘,你嚷什么嚷,真要把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丢尽齐府的脸面吗?」方氏的脸色很难看,手指的指甲戳入掌心里。
护子心切的金姨娘毫不退让,不肯吃下这暗亏,「把方家的人请来,把话当面说清楚,我可不想日后有人栽赃风哥儿不检点,小小年纪就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我还希望老爷为他择一门好亲。」
她面露鄙夷的一瞥抱膝缩着的方玉蝉,话里话外是不肯认下这事,可是又不愿放过,对方玉蝉无耻的行径十分鄙视。
「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吗?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方氏觉得头疼,一个头两个大。
「还谈什么,夫人想粉饰太平不成?若没给婢妾一个合理的公道,那就闹到老爷跟前,让老爷评评理。」她有恃无恐,理亏的是方氏,是他们方家没把女儿教好,教出个不知羞耻的烂人。
方氏一听她的威胁,气得咬牙切齿,「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到底是吧,不肯退让几步?」
「说句良心话,若是换成云哥儿,你能忍气吞声当没这回事吗?」将心比心,为人母亲的心情都一样。
「云哥儿还小……」一想到面容稚嫩的小儿子若是遇上这种事……方氏眼中闪过怒意。
「不是小不小的问题,而是这事着实见不得人,风哥儿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庶子,再传出他品性不好的流言,你让他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人一有了污点便洗刷不掉,一辈子都得背着臭名被人戳脊梁骨。
「你让我想一想……」事关重大,她实在做不了主。
眼看姑母在金姨娘的逼迫下有所动摇,心慌意乱的方玉蝉泪眼婆娑,她担心方家来的是生性严厉的父亲,边哭边拉着方氏的衣角,脸色发白的恳求她不要宣张这件事。
「姑母,我爹他会打死我……」
你爹会打死你,我大哥又何尝会放过我?方氏悔之已晚,她执意要将侄女嫁给自己的大儿子为妻,无视兄长来信的催促,将侄女一留再留,如今铸下难以挽回的大罪,她又该如何向大哥交代?
【第十章 聘礼良田五百顷】
方老爷没来,来的是方玉蝉的大哥,大家都有心瞒着,不让方老爷知晓,否则真闹起来,那时两家都没颜面。
听了金姨娘提出的要求,方少肆冷冷的道:「金姨娘的要求未免欺人太甚了。」
金姨娘媚眼横抛,媚态横生。「谁欺谁还不晓得呢,是令妹到风哥儿屋里,而不是风哥儿钻令妹的被窝,孰是孰非一清二楚,还需要把那张薄薄的窗户纸撕开吗?」
不管方玉蝉如何解释,诉说委屈,齐府上下都认定她的目标是齐府二少齐正藤,可是她对外院的路不熟,又是夜黑风高,她怕人发现,有点急了,便胡里胡涂开错了门。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长住齐府不走的原因,又有方氏的推波助澜,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恶胆横生,干脆豁出去造成事实,一旦成了好事,方氏还能不兴高采烈地为她做主?
方氏姑侄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偏执。
其实方玉蝉不见得多中意面有瑕疵的齐正藤,她甚至有点嫌弃他的破相,不太想屈从,可他居然拒绝貌美无双的她,让她很没有面子,所以她才从不甘心转为执拗,不拿下他绝不罢手。
只有她瞧不起他的分,断无他挑她的可能,为赌一口气她决定不走了,看谁耗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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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满地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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