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悍将的罪妻 第九章

  红叶看着南宫昂走得有些仓皇的背影,心里有些明白。孪生兄长是因她而死,要怪罪她或要原谅她,恐怕是两难,她又何必为难他?红叶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一桌酒菜,肚子实在饿得紧。
  「王爷呢?」这里是东方逐风的寝居,她该等主人一块儿用膳吧?
  脸蛋较圆润的婢女道:「禀夫人,王爷吩咐夫人先用膳,不必等他。」
  被人喊夫人,红叶有些尴尬,她也想起南宫昂方才那些话,顿时一阵羞赧。
  就算她曾想过,如果东方逐风要了她,她绝不会有怨言,更不会要名分,但这也只是想,不敢说出口。怎么他身边的人都已经把这当成事实了呢?难道是她过去表现得太不知羞耻吗?
  红叶哪知道,她并没有不知羞耻,不要脸的另有其人啊!
  她也不好过问东方逐风连饭都没用是去哪儿了,只好坐下来用膳,要拿起碗时手腕仍有些不适,她请婢子拿来冷水和手巾,然后将浸了冷水的手巾绑在手腕上,才慢吞吞地吃饭。
  虽说肚子饿,但让两个婢子看着她一个人吃饭,让她很不习惯。
  但那两名婢子见她将手巾打湿绑在手腕上,忍不住问道:「夫人的手怎么了吗?」她们可是被千叮咛万嘱咐,得把夫人小心伺候着。
  红叶不愿东方逐风愧疚,不管他对她是什么心思,好歹她曾经在他手底下待过,明白他的性子,无意间伤了老弱妇孺都会让他耿耿于怀好久。她心想反正他不在,便请两名婢子去替她抓了些外敷的药材,婢子问药材的用途,她也不好为难她们,便照实答了。
  想不到一顿饭都没吃完,南宫昂已经让人把她指定的药材熬成膏状送了过来,药材要经过反复熬煮方能成膏状,一时半刻间是办不到的,显然是婢子向总管闱宫昂提了,南宫昂直接让人从尚药局取了现成的送过来。红叶用手指沾了一些药搓了两下,凑到鼻前闻,确实是宫里的用药,这里头有许多民间难得的珍贵药材。
  有尚药局的药是最好的了,就不知会不会惊动到东方逐风?但是现在担心这个没什么意义。
  红叶用完饭,很快地替自己上药,两名婢子都训练有素,帮了她不少忙。
  直至夜深,东方逐风仍未出现。
  【第四章】
  红叶那一整天都有些彷徨出神,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太难,可猜想东方逐风究竟去哪儿?他何时回来?对她来说,更像要探究自己的心意那般不安。
  入夜后,两名婢子伺候她入浴。
  东方逐风的院落里,果然有一座澡堂——这位少爷可以忍受各种困苦与不便,不吃不睡不休息都难不倒他,独独受不了不能泡在水里,而且至少得是能潜水、能横卧的尺寸,大木桶他还看不上眼。
  澡堂位在一座人工湖畔,把竹帘卷起就能从大圆窗欣赏桃李杏树环绕的大湖;玄武黑的石砌大浴池,四个角落各立着一根花色斑斓的玉麒麟石柱,从麒麟口飞泄而出的泉水将浴池注满后,小雨和飞儿以蔷薇和月季的花瓣铺满整个水面,并且洒了些香花提炼的花露。
  红叶有点别扭,这种闲着没事做,只等着别人把她像金丝雀那般伺候着的日子,她可过不惯。
  然而她是什么身分?她什么都不是,五爷给她什么,她就是什么。她不懂卑微,也不识骄傲,现在的她只是个空瓶子,不再有包袱或束缚,没有恐惧,没有仇恨……
  没等两名婢子替她脱去衣裳,她任由身上宫服滑落在地,便走进浴池里。
  她实在不习惯自己一身香气,满身药材味倒是很熟悉。
  虽然她毫无准备地被带进颲王府,王府却为她备妥了衣裳,只是那件薄如蝉翼的绀紫色织金银花抹胸,和几乎透出肤色来的雪白罗裙,令她只想找个安静隐密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夜深,两名婢子在床上备妥一套崭新的被褥,大红色的。
  熄灯躺上床时,两名婢子便退下了,红叶把小脸藏在被子里,双眼却瞪得老大。
  先前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不少属于东方逐风的私人物品,包括他驯鹰用的皮手套,和他在战时从不离身的双刀,都妥善收在另一侧的房里。
  不过,她没有见着双鹰,猜想应该是养在别的院落里。
  这座院落没有另一间睡房,属于这间睡房主人的气味她也不陌生……
  她忍不住将整张脸蛋埋进被子里。
  也可能,只是五爷把房间让给她睡罢了。
  肯定是的。要不,她又有哪一点吸引五爷?她知道他的红粉知己中,有倾城国色,有绝代佳人,反观她,五爷曾嘲笑她,衣裳脱了,前面和后面可能没什么冶别……红叶想起那句嘲弄,忍不住掀起被子,目光往下瞧着还真的不怎么明显的胸脯,有些泄气地鼓起脸颊。
  躺平了当然什么都没有!她为自己辩解,接着翻身侧卧,雪色平原果然隆起明媚丘壑……
  「还是有的嘛。」她忍不住咕哝,当她意识到自己可笑的行为后,忍不住又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嗳,她想什么啊!
  她一颗心,始终沉浸在一种莫名且醺热的情绪中,但她并不觉得焦虑,也许是因为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她知道自己是在五爷的地盘上——她很安全。
  那样安逸且孺慕的信任之情,让她没一会儿便恬适地睡去。
  他绝不会原谅她。
  但怎么个不原谅法?
  当然是把她软禁在他身边,对她做尽所有他会觉得很痛快,而她会觉得很屈辱的事。
  也因此东方逐风可能没发现,他认定的屈辱,和她认定的屈辱,可能有着天大的落差。
  但他会觉得痛快的事,倒是既清楚又无庸置疑的。
  他的手指滑过她睡得毫无防备的脸蛋,她的皮肤又滑又嫩又雪白,每次看着就让他手痒心痒,可惜看得到吃不到……
  此刻,他就像个无耻的采花贼,粗重的气息里尽是难掩的渴望,惯于对敌人一刀封喉的手也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是怜惜?是羞耻?是道德的挣扎?他全都不承认。说穿了,他想要她,如果那些「背叛」不曾发生,那么如今他只会像只骄傲求偶的孔雀,日日在她面前卖弄自个儿多么器宇轩昂、英明神武,即便他不会坦白自己对她有多饥渴,却会毫不犹豫地展开猛烈攻势,她不脸红也要逼到她脸红。
  然而背叛的事实横在眼前——反正他认定了那是事实——他仍是像只骄傲的孔雀,日日在她面前卖弄,不过卖弄的是他有多幼稚;他更加死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渴望,当母亲旨意一下,他立刻逮着了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借故把她拴在身边,她若不肯从,他也要逼她从!
  可真要这么欺负她,他虽然兴奋,又于心不忍。
  那挣扎,说痛苦,倒也不然……
  那一场源自迷恋与抗拒的风暴,开始于一个情不自禁的吻。
  她的气息幽幽地窜入他心扉。任何香气在她身上,都是俗气的,但那股瑰丽绮靡的香气揉杂了属于她的,淡然且沉静的气息,竟也不显得俗艳了。他曾经觉得她身上那些药味让她显得老气,如今一想,与其说药味让她显得老气,不如说是对政局的防备才让她刻意把自己装得老气。
  其实那似有若无的药味,反倒让苍白的她更添几分柔弱,让人误以为是药罐子里养的小白花,其实误会可大了,这女子柔韧且倔强得不可思议。
  肯定是那份倔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要不,他向来不爱菟丝花般的女子。
  如果有一种花,看似白净清透,却生在冰天雪地里,不为劳什子傲骨,只因为她挺住了,那肯定就是红叶。
  他闭上了眼,只让她的气息独占他心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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