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槭的令牌和赴任的圣旨让相对算是庞大的车队顺利入城,既然已经抵达蕲州,他们就又一次放慢了脚步,寻了一家客栈安置休息,顺便购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在蕲州城内好好休息了一天两夜,这一日又是天色微微发亮时,车队就再一次出发了。而在这一天时间里面,叶槭和林璃也没有真正的闲暇下来。蕲州城内的应酬还是有的,林璃从抚州后院的酒宴中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在京城,这样的酒宴自然是谁家女儿出落的水灵了,谁家儿子有出息,又或者是哪家又纳了第十二房的小妾之类的话题。而对于边陲的蕲州来说,妇人们在酒宴上讨论的大多都是辰国的情形。甚至还有人问起了林璃那位被抓的蓝心公主究竟是不是美艳无双,又间或有人问起边城的情形,说起来似乎是她的堂兄也驻守在边城。
有关边城或者辰国的讨论,几乎不时就能听上两句,而对于林璃当初上阵杀敌这样的传言,蕲州城内的夫人们更是表现出一种憧憬和向往,倒是没有京城大部分女子的那种下意识的排斥和疏离。
林璃倒是也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了不少辰国的消息,毕竟叶槭的消息大部分来自于京城,等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再发给他,总归是有些延误的。等到这一日他们离开蕲州城之后,林璃骑马与叶槭并肩而行,这才低声道:「听闻,辰国翼王爷如今准备干政……」
对于北辰翼,林璃自然算是熟悉。最起码揍他的那一次,她是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当时听到席间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她还下意识追问了几句,昨夜入睡前叶槭太热情没来得及说,如今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她心中就有一个念头,「你说,北辰翼此时出手的目的,会不会是皇位?」
「若是他对皇位有意,只怕当年就不会退隐吧?」叶槭倒是有些迟疑,这样的消息他自然也在酒宴之上听到了,只是想法却跟林璃有所不同。「他此时站出来,想来是为了止住辰国的内乱。」
「教训了那群子侄,等内乱结束了,他个人声望达到顶端,说不定就直接登基了呢。」林璃说着轻笑出声,不由想起了家中的姑母林云青。纵然平日里面理性偏多的她,也忍不住怀疑北辰翼这次没有跟林云青拖拖拉拉,反而利索地回国,说不得所怀的目的就是趁乱夺嫡,等他成为辰国的一国之君之后,为了两国交好自然是可以要求林云青「和亲」的。
这种「拱手河山讨你欢」的举动并没有让林璃觉得有多感动,反而让她隐隐意识到了北辰翼这种举动之后所蕴含的胁迫感。她不知道,这个想法北辰翼是不是跟林云青达成了共识,如果是的话,站在林云青亲人的身份上,林璃确实觉得这个男人不错。
然而,如果站在政治立场的上的话,她却又觉得北辰翼不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就如同李尚梧,虽然当初从京城回蕲州之前,林云霄对武侯府的处境已经做了极为细致的推测,甚至意识到了林璃的婚事只怕已经是他这个父亲无法掌控的了。然而,对于李尚梧这个君王,他却也没有真正的不满。
这只是政治上的角力,所谓的帝王心术而已。林云霄也相信李尚梧不会是那种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的君王。而回京所发生的一切,也从侧面正是了林云霄的推测。
所谓帝王,不能多情,但是也不能无情,这其中的尺度并不好把握。
而如同北辰翼这般,之前为了爱情一蹶不振,之后又为了爱情拼尽全力的人,如果不是帝王的话,对于林云青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偏偏,他走的是辰国的夺嫡之路。
林璃有了这个心事,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晚上休息的时候,叶槭就忍不住把她搂入了怀中,一手探入她的衣衫里面摩挲着她滑嫩的皮肤,一边低声问道:「今天在想什么,晚饭时都没吃多少?可是东西不合胃口?」
林璃并不挑食,只要味道不是让人难以忍受,她一般都不会发表意见。当然了,对于合胃口的美食,她自然会多喜欢一些。这一路不比上次夜间赶路,叶槭自然是安排好了每一日的行程和吃食,不会委屈林璃半分。如今这么说,只是想要挑开话题而已。
林璃翻身和他依偎在一起,如今蕲州虽然还热,夜间却也凉快了不少。她抓住叶槭不老实的手,把白日里面想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不等叶槭说话就自嘲地笑了下道:「我好像又多想了。」
叶槭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响才低声道:「睡吧。」
林璃累了一天,这会儿放下心事几乎是转瞬就睡着了,而叶槭看着她睡着的容颜,半响才起身熄灭了灯,这才重新躺回床上——虽然劝林璃早点休息,他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
如果辰国最终真的是北辰翼做主的话……原本可以安枕十年左右的周朝就又有危机了。
北辰翼也许有许多不足,但是从他所带领的使节团就可以看出,他在辰国还是颇有威望的,说不定比如今辰国皇帝的还活着的几个儿子都有威望。而对于他的评价,叶槭和林璃也是截然不同的。林璃觉得北辰翼不足的地方,偏偏却是叶槭颇为顾忌的方面。
这个人拿得起放得下,能够放弃当时多年经营的根基,之后又果断出使周朝,甚至毫不顾忌北辰澈的死,给了蓝心一条生路。如今更是在辰国最为危机的恰当时机出现,力挽狂澜……
除了是个多情种子之外,北辰翼真的很适合当一国之君。而这个人唯一的弱点就是林云青……
半月之后,林璃和叶槭终于正式踏足边城。叶槭没有急着交接兵权,反而是和林璃一起先在边城之中安顿了下来。边城这边安置下来的宅子倒是有他们在京城的宅子两个大,这一车队的人和东西进去,院子似乎还空了大半。
如蕊没有同行,平日里面就是如芯和、如沁、如冰三个人负责林璃的日常事务。三人带着小丫鬟在宅子中一通忙碌,第二日就把主院给收拾了出来,一切都是按照林璃的习惯布置的。
林璃早就住烦了客栈,见主院已经收拾好了,当天就和叶槭一起住进了这宅子中,至于其他地方,先慢慢收拾着就是了。
叶槭在宅子中窝了三天,没有见过任何上门拜访的外客。林璃也不催促他,反而相信他是真正心中有数,只在家中忙碌着,让人置办日常的东西,管着上下丫鬟,考虑着是不是再招十几个小丫鬟,小厮在家中帮忙,也好在这边城之中多一些消息渠道。
本地人有本地人的好处,再说,这家中也不能都是丫鬟。叶槭身边只有亲兵,肯定是不能当跑腿的小厮使唤。这么一琢磨,她当天晚上就跟叶槭商量了一下,就敲定了第二天去牙行,让人带些个好的过叶府看看。
叶府的招牌倒是做得快,第三天就挂上了。
林璃这边小丫鬟添了十二个,都在八岁到十岁之间,只能干一些洒扫的粗活。这些丫鬟都是本地人,家中知根知底,签得也不是卖身契,只有五年的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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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不吃亏 下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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