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车?」
「当然罗。」那样子省下来的钱还不够支付油钱的呢。
「那要怎么过去?」可是这个时间捷运已经停驶了。
桑宁嘻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甩了甩,「当当当,你看。」
「什么?」
「机车。」
「你有机车?」他怎么不知道?
「是我爸爸的。之前一直放在叔叔家,昨晚才拿回来的。」
见徐初阳脸色微变,桑宁忙解释道:「你放心哦,这辆车虽然已经闲置很久了,但叔叔说他每年都会维修保养,所以应该还是很好骑的。」
他根本不是在担心车子是不是好骑好吗,徐初阳无奈勾唇,「那你不要去,我自己骑机车过去。」
「不要,你还没有用机车载过我呢。」他们搭过捷运、坐过公车、走过路、开过车,却唯独没有一起骑过机车。
徐初阳难得拧眉,「你会被冷到的。」
「没关系,我身体很好的呀,反正又不是很远。」看出对方心情欠佳,桑宁识趣地凑上前缠住他的手臂,「好不好,嗯?太阳哥。」
太阳哥是桑宁对徐初阳的爱称。很好,交往半年,这家伙学不会浪漫,反倒学会撒娇了。
徐初阳还是有些犹豫。
「你就载我一次嘛,小时候爸爸最喜欢骑机车带我出去玩。」桑宁挽紧他的手臂,「现在我想让你载我。」不知不觉间,徐初阳已经成了她生命中地位仅次于爸爸的男人,确实,除去爸妈之外,再没人比徐初阳对她更好了。
「好吧。」徐初阳再度妥协,只好反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桑宁忙不迭地想要拒绝,结果却被他硬声拦下,「不准再罗嗦,要是感冒了,到时不是要花更多的药费。」
「可是你……」
「我不冷。」替桑宁将拉链拉到最高,确认足够保暖后才垂手牵着她去牵机车。
时已入秋,夜风自脸侧徐徐刮过。
桑宁亲密地环住徐初阳,胸前的柔软抵住他坚硬结实的背部肌肉,交错的纤纤玉臂下是触感分明的腹肌。男性的滚烫体温拂去秋夜微凉,他的心跳稳健而有力,透过层层布料传到她的心口,令人心安。
桑宁收拢双臂,脸一侧,埋进徐初阳的背后。
徐初阳没有穿外套,单薄的上衣后面传来温热濡湿,「阿宁。」他减缓了车速,「你怎么了?」
「我想爸爸了。」桑宁诚实如稚子,完全不加掩饰地顚抖,哽咽得令人心痛。
徐初阳喉头一哽,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默了十几秒,身后传来桑宁闷闷的询问声,「我可以拿你的上衣擦鼻涕吗?」
徐初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可以。」然后便是一阵擤鼻涕的声音传来。
【第六章】
四十分钟之后,两人抵达目的地。带着满背鼻涕的徐初阳牵着桑宁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
将挑好的保险套放上柜台,另外又要了一杯现煮的热奶茶给桑宁驱寒。
「好一点了吗?」徐初阳忧心地望着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她。
「嗯?」桑宁心满意足地喝了口奶茶,然后伸手揉揉鼻头,「我很好啊,一点都不冷。」徐初阳无语地看着误会他话中含意的桑宁。
「不过这奶茶真的好好喝哦。」
很好,他们还是没聊到一个点上。不过他喜欢的就是桑宁这样的性格,难过就要说、伤心就要哭,但说完、哭过之后,一切就都过去了,矫情与做作这样的字眼似乎和桑宁完全绝缘。
「倒是你穿这么少。」
桑宁逼着徐初阳将剩下的热奶茶喝光后,两人才离开便利商店。
他们走到机车旁准备启动,徐初阳无意间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才发现这里距离他的公寓很近。将这个发现告诉桑宁之后,两人当即决定转移战场,改去他家继续过夜,免得还要再骑四十分钟回去。
可是就算距离再近、耗时再短,也没办法挽回徐初阳的性致。再加上刚回到公寓就被桑宁赶去浴室泡澡驱寒,一个热水澡泡下来,他彻底没了慾望。
「你要再泡个澡吗?」徐初阳走出浴室,只见桑宁正趴在床上。
「不要了。」桑宁晃了晃跷起的细腿。
「嗯。」徐初阳瞧她似乎在埋头摆弄什么,随口问:「在干什么?」
桑宁自床上翻过身,抬眼看向已经走到床边的徐初阳。
他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肌肉上还有水珠残留,宽闇的肩膀上冒出细微热气。欣赏够他的性感裸体后,才闪开身,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他瞧。
徐初阳撇去一眼,顿时无语,她居然用保险套摆出了一个宁字。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慵懒地抬臂枕在脑下,「别玩了,睡吧。」折腾这么久,都已经过了凌晨。
桑宁将保险套拂散,拢成一堆后放到一边,接着凑过去伏到徐初阳的胸膛上,「暖和一点了吗?」刚刚把衣服给她穿,他一定冻到了。
「嗯。」徐初阳闭着眼,抽出一条手臂搂住她。
桑宁用双手垫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徐初阳。半晌后忽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
又是这个问题。徐初阳没有睁开眼,勾唇一笑,「不会。」
「真的吗,我让你去远的地方买保险套,还不许你开车,害你大半夜在路上骑机车、吹冷风,这样你都不觉得我任性吗?」
「你只是为了节省而已。」徐初阳随意地抚了抚她的发,「我喜欢你这样。」
桑宁的红唇忍不住弯出一抹弧度,徐初阳真的很好,他们交往半年来几乎没有吵过架,大多数时间都是他顺着她、宠着她,就像今晚一样。
桑宁凑得更近了些,如兰的呼吸拂过徐初阳的下巴。
他终于睁开眼,微微俯首,正撞上她的水眸。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桑宁的笑容点亮他眼底的宠溺,「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对所有的女朋友都这么好吗?」
奇怪,她居然也会问这样矫情的问题,徐初阳看了她一会,还是选择了甜言蜜语,「只有你。」
桑宁的笑容更甜。她轻咬下唇,歪头瞧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桑宁的眼神越发柔软,笑容却浅淡了下来,问出今晚的第三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吝啬吗?」徐初阳侧转过身子搂好她,然后摇摇头。
「因为我觉得钱好重要。」
「为什么?」
「我爸妈出车祸之后,并不是当场死亡。」桑宁垂下眼,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们在重症加护病房抢救了一段时间。」
徐初阳一言不发。
桑宁窝在他怀中,声音轻飘,「因为我爸爸是事故责任人,家里的大部分积蓄都赔给了受害者,所以没过多久医药费就不够用了。当年我只有十六岁,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虽然有叔叔们在帮忙筹钱、帮忙想办法把租书店卖掉,可没等大家筹到足够的医药费,爸妈就……
我知道虽然拖欠了医药费,可医生还是有尽力地抢救,只是我总在想,如果那时候有更多的钱,是不是就可以用更好的药、可以用更好的器材,或者去更好的医院,那样的话,我爸妈或许就不会死。」
徐初阳情不自禁地将她搂紧,桑宁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很努力地存钱,因为我觉得有了足够的钱才不会失去我爱的人。」
心弦仿佛被拧成了结,难以纡解的情绪在心头缠绕,绑得人无法呼吸。
「我的想法很幼稚是不是。」桑宁抬头看向眉头紧锁的他,眸中水光莹莹,「可是我没办法。」
「我知道。」徐初阳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住她的额头,「我都知道。」
桑宁阖上眼,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不会离开你。」徐初阳的吻从桑宁的额际滑向鼻尖,最终落在微凉的红唇上,用温暖的吻许下自己的承诺,「永远不会。」
他知道自己不会离开,他很吝啬,无论是对金钱还是对爱情,已经握在手心的幸福他不会舍得放手。
有那么一瞬,徐初阳很想告诉她自己的过去,告诉她,自己懂她所有的心情。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多年铸就的心墙并没有那么容易瓦解。不过他对她有信心,桑宁应该会是那个真正走进他内心的女人,只要再等等,只要她不离开。
原本堆在床头的保险套散了满地。
徐初阳岔开长腿靠坐在大床上,仰头深吻着跨坐在自己腿间的女人。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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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名花还无主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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