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红衣认真点头,睃一眼他的神思,复又解释下去,「自由还是要争一把的,总不能一直在席府当舞姬。」
聿郸还是一副讶然的样子,好像刚听了一个十分奇幻的故事一般。
红衣默然低着头,心底五味杂陈。干坐了一会儿,一边起身一边嗫嚅道:「罢了,此事是我做得不合适,公子既然在意,我把它赎回来……」
「嗯……」聿郸将神思往回扯了扯,抬眸见她已走到柜边,似乎是要拿钱,当即阻拦,「不必……」
红衣开柜子的手没停,不想这般瞎客气下去。聿郸待她还不错,他既为此不快她便想尽快把这事好好收了尾,免得以后都尴尬。
蹲下身打开柜底上着锁的盒子,红衣摸出钥匙打开,拿了放在最上的几张银票出来。
站起身一回头,脚下向后一个趔趄。
——聿郸近在咫尺,若她方才闷头就往前走,铁定撞个满怀。
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中浸满笑意,循循漾出温暖来,让红衣心头一栗。
她站稳脚把银票递给他,聿郸没接,她听得他一声笑:「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成人之美’,你想赎身是件好事,我乐得帮你一把。」
「那我也不能既受你送的香囊,又白要你这么多钱。」她诚恳地说着,递出去的手并未收回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是缕词那一百五十两,也是先说好了赎身之后攒了还她的。眼下这前后一算加起来七百两,就算说好日后攒了还,她都不敢要。
聿郸负着手,全然没有接钱的意思。噙着笑打量她一番:「这么客气?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看,才会帮你。」
「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红衣坚持道。
「唔……」聿郸思量着,啧了啧嘴,遂终于让步,将银票接了过去。往袖中一收,他又道,「白来的钱你既不肯要,那若让你自己做事换得酬劳呢?这总可以?」
红衣双目一亮,点头说:「自然,本就想如此。公子可有什么主意么?」
「有。」聿郸深深颔首,敛去笑容正色道,「我恰有些事正要找人帮我办,你很合适。」
「什么事?」红衣眼底透出些盼望,心里真心实意地期盼着聿郸当真有能让她做的事情。
聿郸却沉吟了许久。
「公子?」红衣疑惑地唤了一声算是催促,聿郸颔首一哂,睇了眼不远处的座位:「坐下说。」
二人又一并坐回去,聿郸稍舒了口气,缓缓言说:「大夏与赫契多年来战事不断,这回也是眼看着还要有下一场……」
他一喟:「生意愈发不好做,你知道的。」
红衣点一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席公子身在军中,不仅与大将军沾亲,听闻在皇帝面前也很是得脸。」聿郸犹豫着看向她,好似有几分不确信的询问。
红衣又点了头:「是。」
「所以整个大夏,大约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下一步会如何。」聿郸短促一笑,稍有些苦涩,「文官会知道何时开战,却不知武将如何打;武将虽在战场上能拿主意,但旁的大事……权重如大将军自会知道,稍低一步的何将军都未必清楚。」
红衣听得有些懵懂,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聿郸遂继续说了下去,口吻平淡温和:「可席公子不一样。侍中一职听似官职不高,却出入禁庭畅通无阻,皇帝做了什么决断,他都会知道。至于军中之事……他上一战立下奇功,若战事再起必能为将领兵,也会清楚得很。」
言及此处,聿郸虽尚未点明需要她做什么,红衣却也顺着他的话语猜到一二。不觉微一吸冷气:「你该不是要我……」
聿郸接话的语气斩钉截铁:「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大夏下一步要做什么。」
屋中骤然冷寂。
红衣神色木然地睇了他好一会儿,稍稍调整了一番呼吸,不可思议地道:「我……怎么做得来这样的事……」
「席公子明明待你很好。」聿郸的眼眸中带着三分企求。他颔下首去,恳切道,「拜托了。」
红衣觉得思绪都被他方才那一番关乎政治与生意的解说炸得凌乱了,仔细一想更是惊讶不已:她以为他要给她出什么赚钱的主意,结果竟是要她当间谍?!
她哑了好久,终于从这份震惊中将自己抽了出来,咬一咬牙,虽知有些话说了尴尬,也还是不得不说:「聿郸公子……你是赫契人,我是汉人……」
她顿住话小心打量聿郸的神色,聿郸也凝视着她。
她咽了口口水,续道:「两国交战之际,我做这样的事……不是叛国么?」
聿郸一愣,而后失声笑了出来。
红衣被他这一阵笑弄得更加迷糊,怔然望着他等他笑完,又说:「不是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聿郸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我既不是赫契军人,也不在赫契王廷为官——我想知道这些,不过是要为自己求一份心安而已。知道大夏的下一步动向如何,我便大概能摸清哪些货物近来好卖、哪些货物进不得,亦可以让商队避开军队所及之处——你是不知道,但凡军队经过,多少人心惶惶。百姓都逃走了,留下的也都攒着钱以备不时之需,我商队的东西半点卖不出去还要日日花钱,白白吃了多少亏?」
他这样一说,倒让红衣放心了些。
也有道理。古往今来,往往愈是生意做得大,就愈与这些家国大事息息相关。乍一想觉得如此大局与一商人何干,实则却可能直接影响他的身家性命。
红衣仔细思量后轻轻一叹,神色缓和:「公子这般说,我知道公子的苦衷。可即便如此,这事也真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且不说席公子待我并没有像公子所以为的那么……那么亲近,就是有,朝中、军中的事情,他也绝不会轻易告诉旁人啊!」
「你若想的话,就是能办到的。」聿郸说得十分笃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再严谨的人,也总会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不那么守口如瓶。」
红衣目光微凝,聿郸又笑了笑,稍作欠身,将她方才硬要还他的那三百五十两银票搁在了案上。
手指将银票轻推到她面前,他徐徐道:「不急,你大可想想再做决定。若愿意帮我,这三百五十两银子就算第一笔酬劳。」
他说着,侧首向窗外看了一看,又笑道:「我得去赴宴了。我会在席府住上几日,在南边的广志馆,你随时可以来。」
聿郸说罢,没待红衣再做什么反应,便自己出了门。
红衣望一望他的身影又望一望案上留下的银票,犹是怔了须臾,才勉强回过神来。
接下来几日都没什么事。一些歌舞姬有兴趣关注有没有哪位妾侍得宠,红衣也没心思关注这个。而对于聿郸提出的「建议」,她不知怎的,一想就烦。只好姑且搁下,打算迟些时候再平心静气地细细琢磨。
是以白日无聊时,要么去敦义坊看看孤儿,要么和绿袖一起在房里做女红。再不然,则是去鹤鸣坞找缕词小坐片刻,饮上一盏清茶,打发时光。
这日用过晚膳后,便又与几个相熟的歌舞姬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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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一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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