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声长叹,红衣烦躁地叫了值夜的婢子近来,坐起身问:「什么时辰了?」
「刚卯时。」婢子回道。
也就是早上五点……一个说早也不算太早的时候。
红衣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就这么起了身,吩咐婢子掌灯备水盥洗,自己则取了衣服来穿,口中道:「公子醒了你告诉他一声,我上山去看小萄……会带两个人跟着,叫他不比担心我。」
那婢子连忙应下,又唤了同伴近来服侍她盥洗。简单地吃了些早餐,红衣又让厨房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装在食盒里,朝山上去了。
带两个人是为防身,她就挑了两个体格健硕的男丁跟着。走了约莫半刻功夫便到了山顶,想了一想,觉得让二人进去并不合适,就让他们守在了门口,自己接过食盒进了房里。
房中静静的,只有两个婢子留在房里,一个伏在案旁、一个伏在榻边,都睡着。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细一看,小萄却是醒着的。
似乎一夜之间瘦了不少,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愈显无神,毫无生气地趴在她上,直至她走近了才有些反应:「娘子……」
她一出声,那两个婢子即被惊醒了,起身向红衣见礼。红衣摆摆手让二人出去,坐下身笑问小萄:「你怎么样?」
「还好。」小萄答得无力,见她从食盒里取了吃的出来,就要撑身坐起来,被红衣在肩头轻一按:「你别动了,我喂你。」
「这怎么行……」小萄肩头一悚,红衣却已端起粥碗,舀了勺粥送到她口边,淡笑道:「没什么不行。快吃,吃完我有话问你。」
大约是寻到她话里有话的意味,小萄眼底微一颤,便不再拒绝,乖乖地把那口粥吃了下去。
房中的寂静无声维持了好久,在炭火盈出的暖意中,红衣身上却越发冷了。眼看着粥已吃完了大半碗,她止不住地去想一会儿该怎么问,又不住地脑补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小萄则不停地打量她的神色,虽是吃了不少粥、又吃了小半个豆包,却食而不知其味。
终于熬完了这顿沉寂的早餐,小萄咬一咬唇,主动问她:「娘子……要问什么?」
「嗯……」红衣略作踌躇,抿起笑容,问说,「昨天你干什么抱着那杀手不放?不要命了么?」
小萄一怔,目光定定地打量着她,须臾,笑音低哑:「娘子知道了……」
「什么?」红衣一时无措,但见她悲戚的神色那般坚定,知道掩饰也掩饰不住,一声轻咳,「咳……是。」
小萄的秀眉在强忍哭意中搐了一搐,又问:「那、那公子是不是……也知道了?」
红衣一时怔住,未及作答,搁在榻边的手被她一握,听得她惊慌道:「如果……如果公子不知道,娘子您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你……」红衣不觉蹙了眉头,审视着她这番慌意,想不多心都难,「你在想什么?」
「我不是有意的。」小萄轻发着抖,望向她的眼中添了怯意,默了一会儿,将手缩了回来,「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涉安侯夫人问奴婢娘子平日里有甚要注意的事没有,奴婢只道是行待客之道,想打点得细致些,便告诉她娘子不能吃青豆。可是……可是……」
她望向红衣,不敢再说下去,红衣却是越听越疑惑,皱一皱眉头,声音有点僵硬:「若是这样,这不干你的事,你怕成这样做什么?」
小萄立时贝齿紧咬,神情紧张地忍了好久,红衣终是一叹:「你说就是。我若觉得无碍,就不告诉公子。」
小萄眼圈一红,挣扎片刻,还是哭了出来:「我看到娘子犯敏症才知她要害娘子……一时气急了,就想去和她说个明白。可到了她的住处的时候,恰好见到她吩咐下人暗中跟着公子和娘子去灯会。娘子、娘子求您别告诉公子……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奴婢原想去禀公子的……可是、可是听说公子因为娘子过敏的事,已经在查奴婢了,奴婢实在怕越抹越黑……」
所以她便不敢说了,加之又不清楚琪拉派人跟着是要干什么,也未料到竟会直接下了杀手。
「娘子……求您饶奴婢这一次,您要如何责罚都不要紧,但求您……」
这话听上去很奇怪。乍听之下像是怕死,后面却又说「怎么责罚都可以」。红衣思量中眉头皱得愈发深了,狐疑地打量着她,斟酌着如何追问才能把话彻底问轻。
「娘子……」小萄满面乞求,加上因伤虚弱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无助。见红衣不言,嗫嚅着又说,「娘子若告诉公子,奴婢的家人……」
「他不是会迁怒旁人的人。」红衣脱口而出地为席临川辩解着,小萄眼眶一红,迅速摇头:「奴婢家里指望着这份月钱呢……」
「你别唬我。」红衣克制着心里慢慢滋生的同情心,维持着一张冷面,「若是真图月钱,哪还有什么凭我责罚的话?我如是要你的命呢?——快把实话说了,再有隐瞒,谁都帮不了你。」
「我……」小萄的声音哽咽起来,咬一咬牙,强要撑起身来。
「你干什么?」红衣蹙眉看着,忍着没有扶她。她便自己牙关紧咬地挪下了榻,一手撑着榻沿,朝红衣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红衣惊得猛站起来,扶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小萄俯身一拜,语声虚却清晰:「奴婢说得都是真的……娘子您、您杀了奴婢也没关系,奴婢怕死,但……」
她扶在地上的手一紧,续说:「若奴婢死了……按规矩……」
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小萄的贝齿在唇上一下下地咬着,红衣强自硬着心冷睇着她,直至外面传来一句:「按规矩,若是死了,举凡能找到家人的,府里会送十两银子过去。」
红衣听得一怔,小萄周身一木。
二人一并看过去,席临川面无波澜地走进来,扫一眼小萄,口吻平淡:「你还真是精打细算。」
这话中的愠怒与嘲意明显极了,小萄即刻慌了,伏在地上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些什么,良久,却又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
「当年救你一命,光药钱都远不止十两银子。」席临川复扫她一眼,继而看向红衣,「我们明天回长阳。」
这话激得小萄一个激灵,惊然抬头,望着席临川惶然道:「公子别扔下奴婢……」
席临川眼帘一垂,只说:「郎中让你老实歇着。」
「不……不用。」小萄连忙摇头,强笑一声,「已没事了,公子……」
「你在皋骅留着。」席临川淡声道,不再给她多辩的余地。而后伸手一扶,眼看小萄惊恐太过,轻叹一声,解释说,「青豆之事许非因你。但我要旁人觉得我已因此把你逐出府了,才能查出那人究竟是谁——所以你好好养着就是,等你伤好了,再回长阳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
红衣再度成了一头雾水的状态,不知他又查出了什么底细。再看向小萄,见她同样惊疑交加,望了席临川半天,也没应出话来。
席临川沉容思量着,心下掂量着可能的原委,越想越觉得大抵就是那样无误。遂又看向小萄,面色稍霁,语气却未见缓和:「你想直接回长阳也可以,只是近些日子必会过得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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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 卷三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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