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娘娘 卷四 第二十七章

  「呵。」陈冀江笑出声来。他左右一睇让旁人暂且退远,而后蹲下身,声音压低了点,「你啊,不用知道是谁。洒家知道你们覃州城里的这些富贵人家之间都熟络,你挨完这顿板子,回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宫里头你们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别没头苍蝇似的就往里推人。真当高枝那么好攀?也不怕死都没全尸!」
  他这告诫不是自作主张说的。
  打从这些官家小姐到了宴上,陛下的脸色就明显难看。与其说是嫌弃这些姑娘,倒不如说是愤怒于乡绅们对世家的愚忠。
  不管大世家是拿什么换得他们的忠心的,但决意效忠之后就敢直接把自家女儿往龙榻上推也是可笑。
  这是觉得世家贵戚们出的主意一定能让他们的女儿飞黄腾达?真当世家说一不二呢?也不看看天下是谁的!
  所以这事可大可小,非想说一句「藐视君威」也不是不可以。
  但真把人打死也没必要,陈冀江说罢拿了软木往林氏嘴里一塞:「扛住了,长长眼。心思不够深还能在宫里如鱼得水的,有,但不是你。」
  有这个好命数的人,他经了这么多事也就见过那一个不是?旁人啊,还是先数数自己的阳寿够不够毁吧!
  雪梨一觉醒来,睁眼看看,谢昭不在不意外,他一贯起得早,毕竟有那么多政事要忙。
  但是……阿杳呢?!
  雪梨叫了人进来问,杏仁笑着欠身:「娘子别急。昨晚陛下抱帝姬去他那边了,大抵是觉得床窄,怕帝姬伤了娘子。」
  雪梨听着直扶额头。看来他不是「起得早」而是夜里就离开了——那她也睡得太死了!那么个大活人从榻上离开她都不知道,那么个大活人从榻上离开的时候还把她女儿抱走了她都不知道!
  她心里正揶揄自己呢,豆沙在门口道了句「娘子,有人求见」,抬眼一瞧就见两个宦官已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在她面前跪下了,说请她搬回去。
  雪梨便说好啊,那劳你们帮忙。
  然后就傻看着这二位磕头连连,说什么昨天是他们没眼力见儿不会办事、辛苦娘子了真是罪过、娘子您千万海涵啊海涵云云……
  雪梨都吓到了,她还从来没有过大清早就受这么大礼的时候呢!干什么啊?风和日丽的,跑她这儿捣蒜来了?
  她赶紧拽他们起来,一瞧,一个额头青了,另一个已经紫了,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笑,忙让杏仁去给他们拿药去,随口让他们坐。之后在交谈间,她才知道昨天在她睡着之后……池家大宅里简直一片血雨腥风!
  御前罚了好多人……
  徐大人半条命都被打没了……
  宴上在陛下身边侍膳的林氏三更半夜被杖了二十,连夜赶出去送回家……
  哎嘛就因为她昨天哭了一场吗?她哭一场的后果这么严重吗?
  雪梨听得心里慌慌的,末了拿了不少碎银塞给这二人,他们一走她又让福贵拿药拿银子看徐大人去。其他人她就不管了,人毕竟是陛下让罚的,他罚完她去四处充好人不合适,倒让他里外不是人似的。
  当天下午雪梨就回到了皇帝的住处,一进院就看到满院的人,文官武官皆有,她只好小心地贴着墙溜边进去。
  之后数日皇帝都显然忙得很,从早到晚都不停地有人觐见,书房里的人出来一拨又进去一拨,瞧着竟比在洛安的时候还忙。武将来得尤其多些,雪梨听芝麻说是城外的驻军将领。
  这些政事她不懂,知道他忙顶多也就是存个「不额外添麻烦」的念头。可在八月伊始的时候,雪梨猛地听说,七殿下被陛下下旨囚禁了。
  「怎么回事?!」她满目错愕地追问芝麻,芝麻皱着眉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晌午时突然下的旨,一点预兆都没有。昨晚陛下还刚赏了七殿下不少螃蟹呢,说是刚献进来的,直接就叫人给七殿下送去了。」
  这也太突然了。囚禁藩王可不是个小事,虽然本朝的藩王并没有太多的实权可言,但是他们到底是皇帝的兄弟啊,七殿下还是陛下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呢!
  亲兄弟间得是多大的事才要闹到直接囚禁啊?!
  雪梨前思后想,还是觉得无法置身事外。
  七殿下和她关系不错,近来易氏和她关系也不错,是以她一边知道是政事不能过问,一边还是心里乱糟糟的。
  踌躇再三,雪梨在夕阳西斜、朝臣都告退后,强定心神出了房门,到书房去找他。
  在门边一窥,里面的场面却让她硬生生没敢进去!
  书房里,皇帝冷着张脸端坐案边,案前三五步外跪着个人,满身血污可怖,像是刚受过刑的样子。
  这人叫聂方,是外头的将领从军营附近抓着的,说他形迹可疑,抓着之后就直接拎来面圣了。
  皇帝直接把人交到了御令卫手里,严审了大半日,招出的事愣让负责审他的千户都不敢多听,禀给了卫忱,末了是卫忱接了手。
  眼下书房里便是一派冷肃,皇帝看完供状往案上一扔,睇睇那人:「你跟了七王多久?平日都办些什么事?」
  「有、有三年了……」聂方颤颤巍巍地磕个头,半点都不敢再瞒,「平日多是些小事,今天这样的差事是第一回。七殿下好结交朋友,小的多是帮着七殿下传传话、送个礼什么的,帮着邀人去王府坐坐。」
  好个「好结交朋友」,他这当兄长的都不知道。
  皇帝清冷一笑,又说:「他好结交朋友,这趟来覃州没见见人?这边的文人贤者富商可都不少。」
  「见了、见了。」聂方赶忙应,「七殿下那儿几乎每天都有宴席,这边的几位大人他都见过了。昨天还和林家的两位公子攀谈到半夜,似是聊得挺投缘,临了还说要邀两位公子去洛安坐坐。」
  皇帝的面色明显一黯,那人还要再言,卫忱上前一步示意手下把他架出去,抱拳道:「陛下容禀。」
  皇帝一喟:「你说。」
  卫忱默了会儿,只道:「臣觉得……七殿下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皇帝一声轻笑。静了良久,挥手让卫忱先退下。
  其实卫忱的这句话,他方才也在不停的想。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他大动干戈地来南巡,是为了敲山震虎,可七弟还在不停地结交当地权贵;布在外面的将领是为了给世家提个醒,让他们知道天子还在,可七弟就敢差人去打探军队的情况。
  还有林家。林家为南宫家所用,一再地想把手伸进洛安,他这才授意罚了林家的千金——其他的藩王和官员都懂了,没人敢和林家多交往,可七弟他却照旧和林家公子相谈甚欢。
  他从前还那么护着这个七弟。其实太后的种种作为,早就足够让他们兄弟反目了,但他觉得,那到底是他的亲弟弟,把母亲的错加到他头上待他不公平。
  可如今,七弟到底还是自己动了心思了?
  谢昭长叹口气,倏尔觉得累得很。
  他就这么干坐着,从夕阳西斜到月上柳梢,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晚膳的时辰早就过了,可他还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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