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叔轻轻点头,继而又道:今日于西市偶遇青州徐昳,听闻公子不安,自称随行有名医,明日请姑娘一叙。
沈箬皱起眉头,思虑再三还是应了。
徐昳是青州富商,手底下的买卖多少有些不干净。前些年他起了心思,看中沈家在杭州的木材生意,想着分一杯羹。不过他有这个意思,沈诚却不欲与之为伍,想法子推了。
先前听说徐家得罪了青州太守,举家迁移,竟不知原来到了长安。
沈箬可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心眼,这明摆着是场鸿门宴。不过素来便听闻青州多名医,为了沈绰,明知占不到好处,她也得走这一遭。
「这几日我分、身乏术,万事都有赖言叔看着。」沈箬轻轻按向额头,当真有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徐昳在长安城里,那她的生意还得多上心几分,免得被人拿住把柄,「我和绰儿在扬州的日子便由言叔看顾,自然算是长辈的。如今家中遭难,还请言叔多上心几分,别被宵小生了心思。」
言叔明白这些,点头应了。他一个老头子承蒙东家看重,哪里还有不尽心。
说完这些,言叔便告退,赶着往闻香里去。
夜色渐浓,沈箬回了房里,借着烛火翻看玉笔借来的书,大多是些刊载前朝旧事的杂谈。那日宋衡提起,她便上了心,想着从这些字词里,许能翻出有关寒食散的事来。
只是可惜,能被后世人记录下来的,都是寒食散如何害人,其瘾难断。沈箬越看越烦躁,尤其是无可救治那几个字,气得她险些撕了册子。
她推窗往外望去,月色如水,倒是让她躁动的心平复几分,难得静下心来。同宋衡一样,她也很想知道何人带走了沈绰,又把他弃于道旁。
不过她手段有限,能查得也不过尔尔,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宋衡。偏生这几日宋衡似乎忙得很,半点消息都不曾透出来,也难怪沈箬如此烦心。
沈箬叹了口气,这事也急不得。她认命地又去翻那些古籍,直到子时已过,才回到榻上。
不知为何,这几日难入眠,昨夜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解这些天的困乏。
翌日,沈箬特意点了几个健硕些的下人看住芙蓉小筑,自己带着玉笔赴宴去了。
这几年不见,徐昳似乎赚了不少钱,单是看他设的宴便晓得。他包下朱雀街最繁华的酒楼,要他们今日闭门谢客,只做今日宴会之用。
沈箬进门便被带到了雅间,里头丝竹声作响,很是有些雅趣。入内一看,徐昳下首还坐着一名中年妇人和一位少年,正听着小曲儿。
推门声响起,三人皆往她这里看过来。
「二娘来了,快坐。」
徐昳招呼她入席,十分自来熟地称她二娘。
沈箬颇是有些厌恶他这般说话,只是想着沈绰,强忍住不适,在最下首坐好。
「徐老板。」
徐昳即便已是中年,却依旧儒雅,颇有些读书人的模样。他听沈箬如此称呼,摆手道:「我与你兄长也算有些交情,如此倒是生疏了。」
他们的那些交情,也不过是席面上碰过盏的关系,徐昳心思深沉,和沈家合不到一处去。沈箬并不碰面上那些菜,只是捧着茶盏抿了两口,道:「兄长说过,徐老板是大商,不可失礼。」
她垂眸饮茶,却暗自瞥过那位妇人和少年,照着年纪看来,想来应是徐昳的夫人和公子。
果不其然,徐昳听闻她说完,倒也不在意,只是向她引见:「这是拙荆王氏,犬子徐眠。」
徐眠起身朝她拱手,沈箬还了一礼。
徐昳见他二人见过,笑道:「眠儿与二娘年岁相仿,如今同在长安,你们也好做个伴。为着你兄长,也该好生照料你们一二。日后若有难处,遣人来光德坊说一声便是。」
若非知晓他是个什么人,只怕沈箬也要信了这番情真意切的鬼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有和成年男子作伴的道理。
「徐老板说笑了。」沈箬暗不做声推脱了,「徐公子德才兼修,只怕被人说沈箬不知好歹,有心攀附。」
「那些嘴碎之人的话,是听不得的。眠儿素日闷在房里看书,也正缺几个玩伴,怕是二娘嫌弃眠儿拙劣。」
若是先前不明白为何徐昳带着妻儿赴宴,到了此时,沈箬哪里还有不明白,这场鸿门宴,怕也是场相亲宴。
她与宋衡的婚约本便是为了糊弄杭州太守,除了府里的人知晓,外人无从得知。如今看她孤身一人,又动起了拿她婚事做文章的心思。
沈箬放下茶盏,回头去听小曲儿,并不理会他这一番话。
徐昳被晾在一旁,倒也不甚在意。反正她一个姑娘家,眼皮子浅,日后发觉徐眠的好,自然扒着上来,那时和沈家结了姻亲,倒也不怕沈诚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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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万富莫敌 上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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