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哼了一声:「纵得一时,反害他一世。」
老人家连连称是,佝偻着身子道:「劳临江侯提点。」
「去吧。」
宋衡没打算和他计较许多,任由老人半拖着白卿瀚离开,任凭他污言秽语骂了一路,只当充耳不闻。
待天地重归寂静,他复又抬头望向沈箬的房间,窗子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人影被拖长,里头的人似乎是在翻阅着什么。
袖中的书信被捂得发热,宋衡抬腿往楼上走。绕过回廊,他脚尖一顿,换了个方向,叩响沈箬的房门。
「我有事同你说。」
思远开门把人迎了进去,正巧看到沈箬举着话本子仔细研读,仿若先前看热闹的人不是她一般。
「明日直接回长安。」宋衡在案前坐下,「南诏使臣前来,圣上急召。扬州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他们离开长安也有一段时日了,再不回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大事在即,不去绕路也是常理。
沈箬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放下话本。南诏与大昭世代友好,常有和亲,这次使臣前来,应当也是场盛事,说不定还能寻机让沈家的商队跟着做上几笔生意。她嘴角勾着笑,一本万利的好事情。
不过这事倒是可以从长计议,眼下她更好奇的是,白卿瀚那小家伙同宋衡的渊源。抬头在宋衡脸上打了个转,又不知如何问出口,只能把眼神落到案上,似是无意感叹道:「那小公子一人跑出来,家里人也不知该有多担心。」
「他家里人都没了。」宋衡神色如常,「皆因我而死。」
沈箬大概也猜到了,虽依旧好奇,可却不好继续追问。
谁料宋衡自己吐了个干净:「几年前修筑佛塔,犯事的就是白卿瀚的父亲。」
如此说来,沈箬倒是知道了。
大昭开国以来,历代帝王笃信佛教,连带底下的百姓皆顶礼膜拜,把佛教众人地位捧得水涨船高。三年前一位法师圆寂,化作一粒舍利子,异彩纷呈,是为吉兆。也不知是哪个人牵的头,说要把这舍利子供奉起来,焚香祝祷,祈求上天庇佑,引得百姓皆称天意。
不过数日,圣上降旨拨款,命时任工部尚书的白敬修筑佛塔。这白敬恰恰又是佛教信徒,一味追求华丽,光是横梁便要百人之力才能拖动。谁知事发突然,那根横梁突然坠落,死伤无数,修筑佛塔之事暂歇。
而白敬本该判流放,然主审官却是宋衡。原本不过是照律法办,偏偏宋衡一切从重,压了众议判了斩刑,家眷同罪连坐,流放千里。白敬的夫人看着夫君死状,一头撞死在临江侯府门前。
此事一出,弹劾宋衡的折子愈发多了,只差当着面骂他草菅人命。可他们只见白敬之惨,何曾顾及那群枉死的匠人。
宋衡先前不觉得如何,此时见沈箬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你也觉得我做得过了?」
沈箬先是摇摇头,而后又咬着下唇道:「我只是觉得为着佛塔折了这么多条性命,好心倒是成了坏事。」
宋衡哼了一声:「佛教之说,本就是蛊惑人心罢了。」诸天神佛若有灵,又如何会有这般多不公。
「信则有。」沈箬家中自不免俗,也是时常供着几尊佛的,她朝着半空拜了拜,又道,「有所信,才能有所规劝。总归佛教还是导人向善,那些信着的人,行善比为恶要容易得多。」
她一只手还被纱布裹着,拜的姿势尤为滑稽,宋衡难得露了笑,同她解释白卿瀚的事:「白敬同他夫人死后,长女缠绵病榻,熬了一年也去了。趁着办丧事,白卿瀚被人带着偷跑到寿县来了。」
一家寥落,难怪白卿瀚对宋衡有这般恨意。哪怕父亲再是罪孽深重,作为子女自然不会多有责怪,只会怨责旁人。只是宋衡就此放过白卿瀚,倒是也让她不曾想到。
「你不曾派人前来捉拿他?」
宋衡摇头:「这其间涉及颇多,最紧要的是江璆然插了一脚,赔上一切保下了白卿瀚的命。」
「江璆然?」沈箬忽的想起那位清瘦的男人来,甚是有些意外,「大理寺卿?」
宋衡颔首:「事出之时,他本在太学授经,不日便要进为国子忌酒,前途顺畅。不过为了白家的人,江璆然以江家势力,一力压下舍利供奉之事,算是以此向我换白卿瀚一条性命。」
都是前尘往事了,即使是当事人,其中细节也多有不记得,何况如今再去计较也无他用,故而他也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让沈箬有个大致印象就是。
旧事重提,多少有些不同往日的感慨。
「他也算有些情意,为着和白璇玑的一桩未成婚事,也肯做至如此地步。」
宋衡深陷往事,感叹当初江镂放弃大好前程不要,甚至不惜离家照顾白璇玑,也算是少年情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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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万富莫敌 下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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