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卷纸都要捧到他这里,由他朱笔钦定,再呈到御前,今年因在外地,故而便省了这一套,谁知竟选出这么一群无能者来。
「甲历呢?」
玉剑又递上徐眠的甲历,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公子,今日去取甲历,吏部甲库的人说起徐眠之父。」
甲库令史需将考生籍贯信息登记造册,能知道徐昳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说了什么。
「听闻徐昳一月前不知所踪,徐眠还去报了官,还称府中丢了大笔钱财。估算日子,徐昳失踪之时,公子正前往庐州。」
宋衡翻阅手中甲历,这是连退路都想好了。他手指按在一处,道:「徐昳受人指使前往庐州,一开始便是颗废棋。」
指腹下「父不知所踪」几个字愈发显眼。这人竟如此小心,一早便想好徐昳若是失败,则半点碍不到徐眠的头上,毕竟一个早便失踪的人犯下罪行,与远在千里外的家人又有何关系。
如今徐昳废了,徐眠便是一颗新子,脱了商人身份,理所应当入士。
他想起白日里徐眠抬头看沈箬的那一眼,只觉得有些烦躁。当然,他只归结为其人心术不正,各色猜想也应运而生。
宋衡轻轻摇了摇头,最近也不知为何,事事与沈箬相关,便觉得难办。他从随身的荷包取出一粒粽子糖,说来这还是沈箬送的,甘甜不腻人,正好是他喜欢的味道,拿来定神最好。
「去找人盯着徐眠,查一查徐家往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间,吩咐玉剑。
玉剑拱手称是,来回想了两遍,终于还是开口提醒:「……公子,您近日吃糖的频率,似乎多了许多。」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生怕宋衡追究他多嘴。
宋衡一人静坐,捏着荷包发愣,他近日当真吃了这般多的糖?
然手中荷包空空,分明是在应和玉剑的话,似乎前几日才装过一回糖。
宋衡双眸定在荷包的穗子上,似在回味那一句话,半晌在微微抬起头,望向门外。他这个坏习惯,怕是被沈箬惯得愈发没边了。
他是北方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喜爱甜食,粽子糖会成为他的偏爱,也只是因为幼时老师送过一粒。
他走到院中,抬头望天,有那么几只纸鸢浮在风里。宋衡思绪也渐随着飘散,那年被薛大儒捡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个春和景明的日子。
在太傅府里将养了大半年光景,才把他内里的亏空补回来,勉强到了下半年才下床跟着薛大儒读书。宋衡聪慧,奈何开蒙晚,平白蹉跎大半光阴,跟着薛大儒念书,难免有些乏力。那日冬至,跟在薛大儒身边学文的公子们早早做完功课,散去家中吃汤圆,唯有宋衡一人,迟迟背不下来,甚至被人遗忘,熄了烛火。
宋衡展眉,那篇文章若是放到现在,断然是不必花这般多功夫的,偏生那时就是背不下来。
许是少年不甘如此,没去前厅吃汤圆,反倒立在后院雪中背文。大雪压肩,下人来喊过他几次,皆被他推了出去。背到最后,宋衡耐心逐渐消磨,孤身一人坐在后院树下发愣。
愣着愣着,脸颊便湿了。自卑和无力遍布全身,甚至连冷都觉不出来,少年宋衡头回认为,人定胜天这话属实是玩笑。可薛炤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
「九龄。」
下人喊不动人,跑去书房请来了薛大儒。薛炤找遍了园子,才在树下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冻得直发抖。他把披风从头罩下,在宋衡面前蹲了下来:「怎么坐在这里了,今日是冬至,去吃碗汤圆暖一暖。」
彼时的宋衡还不曾如今日这般老成,喜怒形于色,抽着鼻子委屈巴巴道:「老师,学生背不下来《大学》,学生无能……」
薛炤不及防是为了这桩事,拍着他肩膀道:「你开蒙晚,《大学》背不下来也是常事,日后慢慢学就是了。」
「可是别的人都会,偏偏我不会。」宋衡执拗地摇头,「辜负老师教导了,学生……学生……」
他本觉得自己愚笨,令薛炤蒙羞,想着自请离府,可真到了这一刻,这些话偏偏说不出来了。
薛炤从宋衡手里接过册子,合上书页放到一旁,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包好的粽子糖,递给他一粒:「这世上最无趣的便是与旁人比较,胜了输了又如何,徒添烦恼罢了。」
他哄孩子一般让宋衡吃了糖,转身与他一同坐在树下:「含着糖,静静心,文章自然背得出来。」
宋衡听了老师的话,把糖含化,脱离了那些之乎者也,心里也澄净几分。他复又捧回书册,读了两遍,虽不十分流利,可较之前已是好了许多。
「老师!」
薛炤在一旁听得清楚,抬手摸摸宋衡的后脑勺:「你啊,心思太过纯粹,以至执拗。许多事上,未必急于求解,大可放一放。九龄,这袋糖赠你,日后若有不可解之处,不妨含一粒静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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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万富莫敌 下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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