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板说他担心洪四爷安危,正确来说,他担心的是洪君赋。把一个没有防心又太过天真的人放在宫里,与推之落海没有分别。若是灭顶也就罢了,若死不成,心中是否会有怨?
阮寻里早知此人是祸,是上天给他的避不开的祸。他恼自己莫名被牵动的思绪,恼自己会想起雪中她的笑眼,想起她手中冰冷的麻花卷,甚至去想,若她怨自己,会怨多久多深?
「你若想救出洪四爷,只能去见大皇子了。」容老板见他久久不语,定是在思考对策;自己眼线、门路虽多,却无法深入宫中,渡洪四爷平安出来。
「大皇子不会救洪四爷的。」阮寻里垂下眼,不再看窗外扰乱视线与心绪的纷飞落雪。「因为要拉下二皇子最容易的方法,便是杀了洪家主仆再嫁祸二皇子。洪家主仆是被二皇子扣住的,待德妃醒来的消息传到皇上耳里,而大功臣惨遭杀害,二皇子就会被套上鲁莽误杀恩人之罪,最少也躲不开保护不周之罪。」
「洪氏虽为皇族守陵人,其实家主世袭奉陵领地,与王爷无异,传闻更握有十万冥军,若是族人在宫中无端被害,难保不会掀起一阵风雨。外族压北境,皇上断不愿再起内乱,加上他生性迷信,势必不敢惹恼守陵一族,定会严惩二皇子给洪家一个交代。」容老板听了他的分析,也推断着往后发展。抬眼见老友披上披风,顿住,「……你上哪去?」
「入宫。」
「入……入宫?」老友已拉开门,容老板跟着起身挡在他身前,「日落出宫,是朝臣规矩,你没有皇令凭什么入宫?」
寒风由敞开的门外灌入,阮寻里轻抿着唇,苍白脸上更显病容。「下旨让白太医为我诊病的正是皇上。寒冬发病,入宫求治,以往不是没有过,我的病就是入宫手谕。」
「你太心急了。」容老板直觉不妥,没见过他这么躁进行事,「不如我们从长计议,我即刻招手下到在庭轩商讨一番如何?洪四爷被扣留三日,今天才不过第一天……」
「若我是大皇子,必不会等到最后一刻才动手。」阮寻里将披风系紧,望着好友,拿出收在襟中的代玉信物定定道:「秀川,今夜便是你还恩之时,待我携此代玉回到空谷坊,我要你在天明破晓前保我平安离京。」
容老板瞪着他,想阻止,却知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用,只能退了开。看那背影离去,他也由反方向离开,着手打点下半夜所需的行装与人手。
☆☆☆
夜深。
潜心院木造屋檐下外推的木板上,洪君赋靠着柱子发呆。她屈着身子,懒懒抬眼看从天散下的雪花;她双手环上两臂,就算在极阴的墓里长住,也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这叫……活该?
好好的墓里不待,偏要出庄,若今日她是纸人,为人施法后好歹也留得一半以上的法力,要保护尘脱险绝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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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师驭夫经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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