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到你。」程起保证道，「伯瑾，待时机对了，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找到你。」
　　涧谷走到他身边，钱伯瑾还是迟迟未应话。
　　伯瑾被吓坏了，这爱玩又玩过头的家伙……倏忽间，程起有一瞬忘了他们在争些什么，扯笑安抚道：「你敢跟我睹这一回吗？」
　　「阿起，别生我气……」钱伯瑾这才发觉身边所有人的表情都好严肃好可怕。
　　程起摇摇头，「你敢吗？」
　　阿起举起手，钱伯瑾怔忡半晌，双肩又被阿起握了握，他凝眉，举手与他击掌为盟。
　　程起又深深看他一眼，终于松开手，转头道：「不得耽误。」
　　「是。」涧谷领命。他朝尚拿不定主意该放人还是该把人留下的钱仲璿点了点头，带着伯瑾离开。在踏出小满阁前，他还是忍不住回首，雪地里那抹铁灰身影静立，脚下动了动，才跨一步又停步，略显苍白的愁容也是遥望着自己。然后，他不再看了，偕伯瑾消失于彼端。
　　院中几道人影各自站立，始终插不上话的盛瞻远目光流转于众人之间；程起的忧心忡忡、钱仲璿的茫然无助、孙谅的深深自责、颐纶的狠愎无情……他一一看在眼里。
　　「孙谅。」
　　寒冷风雪中，洪颐纶的声音显得更冷、更绝。
　　「送客。」
　　双脚几乎埋进雪中的孙谅震了震，涧谷那抹白色背影还在眼底不去，他腰间的银铃也隐约叮叮作响，就在耳边……他闭闭眼。再次看向众人时已不见异样，他抬抬下巴，迎着盛爷、钱二爷、程爷的目光，有礼却不容拒绝地道：「请。」
　　第五章
　　出衮州、入泉州后一路顺畅无碍，许是山中遇贼人，孙谅加倍再加倍小心，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寒毛直竖，不敢有一刻大意，步步为营。再者，二爷身子恢复得好，他二人一日比一日走得更远，转眼便要出了泉州。
　　直到踏进岳州地界，虽还未回到奉陵城，孙谅连日绷着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宽松。
　　这日清晨天还未亮，孙谅蹑手蹑脚起身打点，包袱、晨茶、净脸布……一一摆放好后他转头过来，二爷在床上睡着，那睡容平静，与先前的呓语不断、夜夜惊梦相差甚远。他忽然想着，功用如何这二爷没说，可至少在他看来霍齐生给的大补丸果真管用，下回写信给护容总该提一提，请三爷代为致谢才好。
　　须臾，二爷转醒，他二人准备妥当后上路。
　　傍晚进奉陵城时市集正热闹着，他们却不停留，直奔回庄。
　　当孙谅以短剑开启石壁之门再关上时，天边最后一丝颜色隐去，石壁中还未上灯，漆黑一片，他心里却终于踏实。
　　「孙谅。」
　　不知站了多久，黑暗中前方的二爷唤着，他才应了声，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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