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罪臣女 第13章

  她名声不好,人家不愿深交,也在情理之中。
  且临安郡主性子乖张,金枝玉叶的身份摆在那里,骄纵蛮霸,以势欺人,在一众黄天贵胄算不得恶劣,总归是不好相与的。
  魏士皓不忍她孤零零受刁难,开口道:「姑娘说的也在理,此事牵连诸多,不是京都几张嘴就能说清楚的,更何况,清者自清,有道是诬告张张嘴,辟谣跑断腿,父亲与叔父才洗净冤屈,京都上下,多少红了眼的不错目地盯着咱们家呢,这档口上,尤静观其变,不宜尔尔。」
  「哼,说的是清者自清……」
  大老爷嗤笑,咬重了自清两个字,眼神移至大太太身上,「就怕,上了衙,一时分辨得不好,反倒叫人给扣了污名。」
  大太太哭过的眼睛红肿,对上大老爷的眼睛,冷冷发笑,「是黑的,白不了……」
  许昌的事情,岂是她能做主的一言堂,魏家上下,哪个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连少有干系的良哥儿真就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么,他朝夕相处的三个亲姐姐给人上供做了祭品,他就真的一无所知?
  老账冒了尖儿,知道划出个清水浊水,分出个你我来了。
  想他娘的屁!
  要好好,不能好,打碎了砂锅一起端,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逃过去。
  「够了!吵吵什么,都少说两句罢。」老太太发话,嘁嘁喳喳的声音霎时静下。
  「一家子骨肉,该是同气连枝,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是。她既黑了心肝儿的要告咱们,我老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过?她要告,就叫她告去,凭白没有的事儿,不是从她嘴里杜撰两句,就成了真的,她要同咱们打官司,我还要同她打官司呢!」
  有主心骨站出来,后面的事情自然不与小辈们相干,魏士皓招招手,宁婉跟着他,紧步出来。
  「皓郎。」
  他走得快,宁婉脚下磕巴,撞在他肩上,得缓下步子。
  此处游廊尽头,离周屋远些,少有人烟,魏士皓才敢与她说一二分实话,「父亲是糊涂了,让你去求临安郡主,你一待嫁新妇,那些事情又与你何干?只是,家丑不好外扬,这些话你需烂在肚子里,不知、不问、不掺合,左右跟咱们没关系。」
  他想了下,「你我亲事在即,过几日我去求求太太,给你在外头另置一处房子。」
  「至于家里的事……」
  捉她腕子的手用力,他语气里多几分警告:「那都是小事,有老太太、太太在,姑娘将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待嫁便是。」
  说话间,又听外头兵马动静,没等来通报的门子,先有佩刀的官爷一脚踹开院门,差役第次,按住左右奴仆管家,拿抓捕的告令出来。
  「大理寺办案,现缉疑犯陈氏,疑犯王氏,疑犯魏朝阳、魏朝鸣人等,随差入押,大理寺捕文在此,疑犯何在?」
  听差的捕头走在人前,手举着告令,看见出来的众人,笑嘻嘻的拿派,「魏中丞,咱们才打过的照面,这才几天儿啊,就又撞上了?啧啧啧,怪不得人说,咱南三街的火盆子,怎恁的难缠。」
  衙门口里好修行,那捕头嘴里说着戏谑话,手上不忘搓指示意,跟魏家讨打点。
  魏大老爷搀着老太太走到人前,认出来人,刚想掏银子上前贿赂,外头又有动静。
  「二回头的买卖多些,也叫你们这些个狗崽子们添些嚼头不是。」
  只见一年轻男子笑着进来,圆领袄子,将军冠,腰系金蛟兽面束带,左右內侍提八角红纱灯,人没走近,排场就先把院子照的亮堂。
  捕头谄笑堆叠,扯紧衣角,与魏家分割清楚,「衙门口的旧礼,也是主子爷们恩典。」
  临山吃山,临水吃水,衙门口打牙祭弄些火盆去祟、金盆洗手的门当,贴补一二并不是什么大罪过。
  男子瞥一眼,见魏朝阳慌慌张张往怀里揣东西,「哟,爷来的不巧啊,耽误你们的大买卖了?」
  「王爷哪里的话,来路不明的银子,小的们可不敢收。」捕头躬身挪到一侧,让出一条路来。
  「不敢收?」顺安王环视一圈,目光轻飘飘从庑廊带过,「胆小怕事的好,别学了饕餮大肚,惹出更多麻烦。」
  「是是是。」捕头连声应下,也不知这位主子点的是谁。
  大理寺的兵,顺安王亲自走这一趟,带走了魏家兄弟俩,连同魏家老太太、大太太,有名有姓,不过一日,消息便传遍了京都城。
  「大理寺按名谱拿的人,就是求到了王爷跟前,顺安王是他老人家的亲兄弟,王爷也不好开这个口求情呐。」小贾相公啧一口酒,眼睛眯起,笑的温润,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打后脊梁生出寒意。
  魏士皓殷勤满酒,赔着笑道:「知道王府也有难处,只是、我那婶子并不是外人身份,我们家虽是清清白白,可就怕衙门口的人听了什么无风不起浪的话。」
  言及至此,他思量一二才道:「下官心有忧虑,又恐风浪大起来,打碎了瓦罐事小,露出了黄白……」
  自秦汉魏晋,道家演绎出来的支派宗门,纷纷繁多,也不差这一支,信徒们真心朝拜供奉,借几个圣女明真心,唐时也是常有的。
  鬼神一事不过寥寥,谁还能真的搬斤播两,细细的在这上头计较。
  就是朝堂要查,查的也是圣女通神背后,许昌乡绅们通过魏家这条门路往京都孝敬的银子。
  固丝绸之路后,海运鱼跃,衣冠南渡,平江府的金银棉粮顶了国库的半边天,然许巍乃中原要塞,世族乡绅千百年沿袭下来的殷勤传承,亦非蛮商三两角银子可比拟的。
  魏家在许昌是算不得什么高贵门第,新起之秀,家资薄薄,胜在了老太太眼光独到,牛角钻金箔,豁开了上天的口子,搭上崇瑞王府的这条大船。
  魏家不堪自保,真沉了底,免不了要吐露一二,崇瑞王府这时候出面保魏家,何尝不是保住了王府的体面。
  「魏大人这是在点我家王爷呢?」小贾相公似笑非笑地道。
  「下官不敢。」
  「魏大人也吃酒。」小贾相公接过酒壶,给魏士皓也斟一杯,「日新楼的桃花醉,太宗年就有千金一换的美誉,革故鼎新,酿酒的方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时至今日,早已不是当初的口味了,但这酒仍是叫做桃花醉。」
  小贾相公慢吞吞点他:「只需日新楼的招牌在一日,桃花醉便是这京都城最好的名酒。」
  大理寺是抓了人,那不是还有大理寺没抓的人么,除旧布新,有崇瑞王府在,魏家何愁再酿一坛子好酒。
  「这……」魏士皓还有犹豫。
  小贾相公笑着道:「魏大人殚精竭虑却沦为霸下之耻,又能指着谁为大人着想呢?」
  魏家一门皆是自私狭隘之辈,长辈偏私,父母不睦,从前顺心如意,尚维持着面上的和气,如今遭了事儿,他魏士皓有心大公无私,怎知人家愿不愿意领他这份儿情。
  「中唐元和年,镇海节度使李锜常命侍妾杜秋娘弹唱《金缕衣》自劝,我一无什么好赠,便借诗与人,唯盼大人,一鸣惊人,当展翅而高飞。」
  小贾相公笑呵呵起身离席,留魏士皓忖度沉吟,心中已有算计。
  月黑风高夜,鼠窃狗盗时。
  南三街的偏巷子里,一架马车静悄悄停着,冷风呼呼地吹进袄子里,魏士皓拢了拢耳帽,人更往车里褪了褪,摸一把手边的汤婆子,冰凉凉早没丁点儿热气儿。
  「多谢官爷了,这点儿钱儿您拿着吃酒,天儿也冷,劳您大晚上的随我受这会子罪过。」
  少年声音清朗,那边有应答,继而脚步沉沉,闷哒哒走进巷子。
  「大哥。」
  魏士殊一身斯文公子衫,站在巷子口。
  魏士皓打了个抖,惊魂回神,看清楚是他,招手笑着递袄子给他,兄弟俩同上马车,吱呀呀没入夜色深处。
  翌日,魏士皓快马回了许昌,凭着从老太太手里哄来的一张当票,从鸿轩当铺取了一本账簿。
  打马折京,却在周定王陵叫人拦住了脚。
  「吁。」魏士皓勒马定神。
  只见一队衙役抽刀拦路,头前一人做辅丞打扮。
  也不是个生人,乃许昌陈氏这一辈的长房独苗,名曰耀祖,魏老太太娘家孙辈最偏爱的小子,年里老太太花银子捐官,就是为他。
  「大表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陈耀祖笑着拱手,将人请下马,「外祖母的东西,论亲疏远近,弟弟我是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只是王命在身,崇瑞王的谕令,弟弟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了。」
  「好哥哥,拿来吧。」陈耀祖笑着伸手。
  示意左右,差官们上前反缚了魏士皓双手,不使他主动交出没,衙门口的手段,自上而下拍打一番,从他靴底里掏出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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