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 第2章

  程氏虽愠容满面,但因神情间有菩萨低眉般慈悲,怎么动气都像尊欢喜玉观音,几个子女都不觉怕,苏骧更是,起身放下剥好的橘瓣,笑道,「娘可抬举我了……裕兴号非五年以上大师傅不可入内,从上到下都是人精,哪能服我?我去只会添乱,还不如打理好我那两间小小瓷铺。」
  程氏被他不自量力的清醒气笑了,「裕兴号你可以不去,但过两日,静茹的及笄你一定得去,快去库房好好挑挑送何及笄礼,省得在我面前晃荡招烦。」
  苏骧听娘谈起王静茹,脸色不由往下耷拉,这是爹早已定下的娃娃亲,未来苏府谁当家,谁便要和皇商王家的嫡女成亲,眼下大哥远在蜀地汉中边境,家中男丁唯剩他了。
  他抬眼寡淡地看了看程氏,似有无奈,薄唇翕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往外走了,两座平直如峰峦般的肩膀也往下垮着,似有几分求助裹在里面,不情不愿迈出门槛。
  「奇了怪了,茹姐儿那丫头落落大方,配这逆子绰绰有余,他还不愿意上了?」
  程氏轻声咂舌,偏头又见釉白瓷盘里放了几片剥好的橘瓣,橘香沁脾,嘴角不由稍上翘,捧盘绕进帐内,置于香几上。
  「你二哥虽浑,但到底还是最疼你,你瞧瞧。」
  苏之瑾眺了眼盘中,也跟着轻笑。
  她喜食黄橘,却是个挑剔的主,嫌那白丝橘络缕缕扰舌,因而每次吃前都得剥利索,眼下这橘络边须已被二哥收拾地干干净净,唯剩圆润果肉静躺,黄橙橙好不诱人。
  「哼,算他良心未泯。」
  苏之瑾柳眉轻提,拾橘慢抿,汁水在口中盈溢,甘甜回香。
  吃人嘴短,她自然也得良心一回,掩帕攃唇,让周遭的丫鬟仆奴均退下,低语试探,「娘,二哥和茹姐姐的亲事真无回旋余地了?」
  「这事是你爹和王家在十几年前便定下的,再说你也知道你爹那人……」
  程氏轻叹,老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出的话再无收回的道理,「……何况论起来,我们也是欠王家的。那时你爹的瓷铺生意遭到难处,货款收不上,房东催租又急,幸而得皇商王家搭了把手,往禁中进供了一批瓷器,方盘活了店铺。这大恩是如何都忘不得的。」
  「虽是如此……但婚姻大事就这般定下了,是否太过草率?没准茹姐姐还不乐意呢?」
  「这个嚜,王家必定能让茹姐儿愿意。」
  程氏稍怄,当初除了定下娃娃亲时,王家还添了项隐秘条款,小辈成亲后,苏府需将每年利钱往王家送两成,王家近两年没落,所以定会有法子让茹姐儿愿意。
  再且看从慎哥儿离京后,他们更是急迫,屡屡邀骧哥儿去府上逛逛,醉翁之意过显,这门亲事哪还有回旋之地?
  只是这些暗里鬼把戏,程氏未对苏之瑾明说,握着她绵软的小手,话锋一转,「骧哥儿自有他的命数,来说说你……那柳探花该请冰人上门说媒了罢?」
  「娘,你也同二哥那般说歪话了……」
  苏之瑾还想听王家为何愿意的缘由,可未想话机潆洄,迁至她身,趣得她双颊染红,可又舍不得抽手,靠着娘亲总令她安心。
  「我可不是说笑,你和宜哥儿青梅竹马,情意不浅,娘岂会不知?宜哥儿品行端正,模样俊郎,虽家况衰败,但现今也算是有了出息,你爹想必会点头的。若是日后宜哥儿管着你,娘也放心。」
  「娘……」苏之瑾腮晕红云,「可这事不得由他来相说,哪能我们巴巴往上赶?」
  「你二哥口中虽没几句中听的,但有句倒是对的,宜哥儿比那大鹅还呆,你不点明,他怕是想不到。」
  程氏窥自家小女,桃腮粉面,出落得婉约动人,全北直隶怕是无人可赶上,她更是得意,「你若是怕他不敬你,便绕弯说这些年来上门求亲之人众,门槛踏破已是寻常。」
  何况程氏此话并未有假,自苏之瑾十五及笄之后,冰人每旬总要来几回的,可阿瑾总以风寒见热推脱,后怕躲不过,去岁夏末还说服苏骧去了趟汉中看大哥,冬至方回。
  程氏知小女心思,她无非想拖等宜哥儿科考之后,眼下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偏巧人经不住念叨,这厢说着柳仲宜,那厢门房便派人通传,柳探花郎来探病。
  探谁的病?自是不言而喻。
  「谁要他来探了?」苏之瑾心口蠢动,欢愉难掩,嘴上却薄责,「我这都没法下地,真不是时候……」
  转脸命莲杏儿取飞鹭碧波纹罗裙替她换上,薄敷檀粉,微染面中眉下,又觉不够,戴上红玛瑙珥铛,那是两年前,他送她的笄礼,嫣然娇态,羞羞答答惹人怜。
  程氏满目温善笑笑,踅出屋外不逗留,心道总归瑾姐儿的亲事是不会有差池的了。
  比及金乌偏西,柳仲宜方进偏厅。抬眼便瞧见这般九天神女斜倚榻边,自是看痴了一瞬,心中惴惴,又怕唐突,忙低首,「阿、阿瑾,可……可好些了?」
  话都说不顺溜。
  苏之瑾不由想到二哥的玩笑话,暗笑不迭,「仲宜哥哥,你在皇上面前也是这样讲不利索么?」
  「自然不是。」
  柳仲宜急于剖白,往前走了几步,与她相近了些,「殿试上如此,怕是要担污秽圣听之罪。」
  他的声色温柔,因整日与书相伴,玉白圆领袍也润上了淡淡墨香,抬眼时,杳杳情动便随书墨气一同向她袭来,软绵绵的,令她招架不住。
  但她还想与他更近些,仰起粉面,珥铛轻摇,「那你为何同我讲话结结巴巴?不怕我治你罪?」
  红馥馥的唇瓣一张一合,是润的、是诱人的,将柳仲宜的魂都勾柔了几分。
  他挺拔的身姿不由往下弯,偏偏她的吐息还在扰人,轻飘飘洒在他的前襟,那耳边晃荡的小玩意把他的心绪也漾成了秋千,来回折腾,他红着耳根,小心握过她嫩白柔荑,垂眼低声问,「阿瑾要如何治我的罪?」
  屋外燕声浅起,厅内睡鸭熏炉沉香袅袅,哄得两人均有几分懒意,谁都不曾离手。
  苏之瑾虽被柳仲宜难得的胆壮吓了一跳,但也窜出几分春心,睐目剔他,「我一平民小女,哪敢定探花郎的罪?」
  语气揶揄,柳仲宜稍稍咀咂,又品出丝雀跃的矜娇与试探,他双手拢过她的柔荑,只觉玉肌香腻宛如玉,更不舍放,喉结微滚,「探花娘子就敢。」
  苏之瑾满脑子嗡嗡,心口突突狂蹦,刚匀的腮好似添了辣,让她脸上泛起火辣辣的臊羞,盼他说得更明白些,又怕他觉她歪缠,便不搭他的腔,眼下便是磨人的静默,将她的心磨到了嗓子眼。
  好在柳仲宜也没让她等太久,许是他比她更迫切,转了圈她的红玛瑙珥铛,笑道,「前几日宫中设琼林宴不得闲,今日一空便想来看你。瞧阿瑾气色尚好,我便放心许多。待翰林院的授职文书下来,我便让冰人上你家来说媒定亲。阿瑾,你看可好?」
  苏之瑾激荡起伏的心,这才尘埃落定。
  她还能指摘哪里不好?简直是十全十美之法,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得妥帖,翰林院的正式提调一下,他便入了官道仕途,领皇家薪俸吃饭,她爹定然能同意他俩的婚事。
  所以他也没娘亲、二哥口中那般呆……
  这一挑明,两人都松泛了,苏之瑾这才留意到他竟是背了个包袱来的,咂舌问道,「装的何物?」
  柳仲宜差点忘了,他方恋恋松手,卸了包裹,「想是那日阿瑾定未看到我探花及第之状,我就将它带来了……」
  包袱里竟是那套绛罗公服!
  他去里间换了衣,玉带猩袍,内搭是生色领黄罗衬服,外便是绯红探花服,红得惊心动魄,如炙热的火,阗得苏之瑾心跳异动,那日间壁的吹拉弹唱似荡在耳边,「春风碧水烟波情,青天月上、露浓云淡,最俏不过探花郎。」
  她遥遥将他相望,心思似被唱词说中,隐隐发痒发烫地烧燎,「真是个呆子……快过来坐嚜。」
  两人又絮絮绵绵地说了好一会话,大部分时光都是苏之瑾在讲,柳仲宜在旁边垂耳细听,无非是些街市上的见闻,亦或是二哥的趣事,想到哪里讲到哪里,毫无条理,但两人被这无序的光阴拥得津津有味。
  比及墙影西斜,斜阳垂尽,廊下莲杏儿一阵轻咳,「柳公子,太太身边来人问,您是否留下用饭?需要小的去箫姨那儿通禀一声麽?」
  箫姨便是柳仲宜他娘。
  「不不……不必了。」
  这是逐客了,他岂会听不懂画外音,也才惊觉天色竟这般晚了,忙相辞,「某马上就走。」
  在他去卸下补服间隙,苏之瑾动动久坐的筋骨,蓦然扯到伤处,不由轻嘶,缘而思起罪魁祸首,便隔珠帘问道,「仲宜哥哥,那日在你家后院瞧见一男子着石青官袍,年岁同你差不离,但瞧着凶煞,那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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