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恢复了跟前跟后的贴身随侍生涯。
拓拔弘或许是余怒未消,或许是心存芥蒂,始终对我冷冷地板着一张脸,说话的口气也冷冰冰的,不再象以前那样时不时地问我几个问题,或是兴味十足地戏弄我一番,而是一副只要见到我就心情不爽的样子。
看我不顺眼的话,不要让我跟那么紧好了。我心里暗自嘀咕,表面上当然恭恭敬敬,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过了几天,北燕的郊猎正式开始。郊猎之期长达半月,范围更是远及京畿百里。参加者除王室贵族、京城近卫外,还有自各个州郡层层选拔出的的佼佼者,总计多达数万人。时间之长,范围之广,人数之众,远非其他各国的春郊秋猎可比,差不多等于借此机会选拔操练新军。北燕的尚武之风如此兴盛,也难怪它能以兵强将猛、军队强悍著称于各国了。
郊猎需要宿营,我原以为自己不必跟去,可以在府中舒舒服服地闲半个月的。谁知道拓拔弘一声令下,我只得乖乖地跟着大队到了郊外,吃干粮住帐篷,重新过起了行军作战式的艰苦生涯。
唉,其实硬要我跟来有什么用呢?我功力未复,旧伤仍在,只要稍微活动得激烈一点,肋骨的断处就会隐隐作痛。这种状态下的我,拉不得弓,骑不得马,使不得剑。别人较骑较射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上台竞技的时候还是只能看着,到了全体行围打猎的时候,因为根本跟不上大队,干脆连看都不用看了,还不是躲在帐篷里闷头睡觉?
真是无聊得紧。
第一天睡觉,第二天还是睡觉,第三天……睡到第五天,我就算是只猪也没法继续睡下去了。看看别人还在忙着争相较量,实在无事可做,我拿了一卷书,一壶酒,打算找个风景幽静的地方消磨上半天。这座帐篷离校场太近,喧哗的鼓乐声近在耳边,未免太吵了一点。
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一路行来,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被我在河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这里与猎场中间隔了一座山丘,燕水在山下绕了一个弯,曲折的河湾深处有片青翠茂盛的柳树林,水声脉脉,杨柳依依,风景清幽雅静,正正合了我的胃口。
我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紧走几步,正打算挑个舒服地方坐下。无意间一抬眼,才发现柳林深处仿佛有两条人影,紧紧地贴在一处。
咦?原来这个地方已有人捷足先登了?我微觉失望,自然不想凑这份热闹。按照北燕的风俗,郊猎期间亦是青年男女的求偶季节。所有人无论尊卑,不分男女,都可以放胆追求自己心仪的对象。只要两人情投意合,便可以卿卿我我,尽情亲密,谁也不会多事干涉。郊猎之期一过,那便是两家议亲的时候到了。这两人挑中了这里偷偷相会,多半是年轻人情热如火,要避开众人亲热一番,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的好事呢?
刚要转身离开,林中突然传出‘啪’的一声脆响,跟着便是一声惊呼,一声低骂,语声虽然有些模糊,却听得出都是男子的声音。
我轻噫一声,心里大感意外,知道自己多半是料错了。于是又向前轻轻走了几步,才发现林中的两人都是年轻男子。一个人个子不高,身材纤瘦,因为背对着我,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衬着一件片尘不染的雪白长衣,一头光亮柔滑的乌黑长发,虽然看不到五官相貌,仍令人觉得神清骨秀,俊雅出尘,一定不是个寻常人物。另一人身形高挑,衣着华贵,侧脸的轮廓有些熟悉。我正凝目细看,他突然向着我的方向偏了下头。我本能地身子一闪,藏到了一株柳树后面,同时也认清了那个人。
原来是武安候卫宏远。
卫宏远是三皇子拓拔圭的心腹死党,两人一向形影不离。那一次我与拓拔圭比剑时他也在场,怪不得我看着会眼熟了。
卫宏远这一侧头,我正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他的左脸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鲜明的巴掌印,想必就是刚才那一声脆响时留下的。这一记耳光显然激怒了他。他咬着牙,又惊又怒地瞪着对面的人,突然抬手也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那白衣人身子一偏,还没等站直身子,已被他抓住双手,向上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白衣人一声惊呼,竭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但是力气毕竟差得太远,卫宏远没费多大力气,轻轻松松就单手握住了他的双腕。空出的另一只手利落之极,刷刷几声,便将白衣人身上的衣服扯成了几片。接着便邪邪一笑,低头含住了他的胸前,另一只手也不规矩地向他身下伸了过去。
白衣人身子一震,喉中低低地‘唔’了一声,脸色立时涨得通红,却不再叫喊,只是紧紧咬住了下唇。
卫宏远显然是个中老手,经验异常丰富。一边得意地低声轻笑,一边熟练之极地尽情调弄,双手与唇舌无所不至,肆意轻薄,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青紫的印痕。白衣人一言不发,竭力忍耐,优美的颈项向后微仰,虽然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屈辱,双眼紧闭,两道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我起初还不能确定这白衣人是否情愿,没敢贸然出头干预。现在见了他脸上羞愤欲绝的受辱之色,心中再无怀疑。我虽然不知道这白衣人是何身份,但即便他是出身低贱的伶官戏子、随从仆役,也自有做人的尊严与自主,不应该任人欺凌践踏。尽管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世上比比皆是,管不胜管,但是我看不到的也就罢了,既然发生在我眼前,总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地看着吧?
21
我轻咳一声,故意放重了脚步,缓缓走向两人。
“卫侯爷好闲的兴致啊。郊猎之际,卫侯爷不去与人赌强争胜,在大王面前表现一番,倒这么有空,跑到这里赏花看景来了。”
两人闻声都是一怔。卫宏远抬头看我一眼,立刻认出了我的身份,轻蔑的冷冷一笑,竟对我理也不理,低头继续任意轻薄,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那白衣人听到有人在场,身子一僵,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却没有挣扎呼救,只是泪水流得更急,眼睛也闭得越发紧了。雪白的牙齿深深地陷进下唇,一道细细的鲜血顺着嘴角直流了下来。
我怔了一下,对他的反应多多少少有点意外。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向我求助,但看他情形,遭人强迫绝无疑问。我既然已出头管了闲事,也不好就此半途而废。
“卫侯爷,强人所难,君子不为。你这样强迫人家,未免有些过分吧?”
“滚开!少管闲事!”
这一次,卫宏远索性连头也不抬了。
“管也管了,只好继续管下去。”我轻轻一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卫宏远被我几次三番地从中打岔,就算兴致再好也早已被扫了个干净。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手里仍抓着白衣人双腕不放,冷笑着扫了我一眼。
“一个信王府里的幸臣男宠,不过是得了拓拔弘一点宠爱,就敢狗仗人势,想欺到本侯头上来了?”
真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认定我是拓拔弘的幸臣?他又有什么地方宠着我了?我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依然是轮廓分明,线条刚硬,一派男子的阳刚之气,哪里有半分男宠的妖娆妩媚?真真岂有此理之极。
“侯爷言重了,江逸不敢。”,我恭恭敬敬地道,“只要侯爷不去欺人,已经是别人的万幸了。”
卫宏远哼了一声,眼中露出分明的怒意,嘴里的言辞也越发刻薄。
“一个低三下四的男宠,竟也敢这样对我说话?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侯就算杀了你,也不过等于杀了一条狗。想要命就给我快滚!”
我心里有气,脸上照常微笑自若。“如果我偏偏就是活得不耐烦呢?”
“就凭你那点全无内力的破功夫,也敢在本侯面前撒野?真是想死都不知道挑时候。”卫宏远轻蔑地斜睨我一眼。
好大的口气!不过,他倒也不全是口出狂言。卫宏远的功夫并不在拓拔圭之下,武功又是走的刚猛霸道一路,招式大开大阖,威力惊人,不大与人拚花巧招式。若是换了平时,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我才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我现在内力不足,又因为受伤影响了身手的灵活程度,这种霸道的打法就正正成了我的克星。
以己之弱,对敌之强,优劣之势立时判然,也难怪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连一丝半毫的顾忌都没有。
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如果这样就被他吓回去,那我也不是祈越了……
“是吗?”我脸色一寒,缓缓自腰间抽出软剑。“卫侯爷,只要江逸手中有剑,还从来无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既是如此,侯爷请!”
卫宏远大约没有想到我对他毫不畏惧,说打就打。见我神情冷峻,气势逼人,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你真敢跟我动手?”
“为什么不敢?”我冷冷一笑,“别以为你靠着内力硬碰硬地猛攻就能取胜。就凭我手中这一柄剑,我可以让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哼,我才不信。你要是真有这么厉害,拓拔圭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你?”
嗯,又一个看出我肋下受伤的,眼光本领果然不差。但是……
“你应当知道,杀人与比武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对拓拔弘有所顾忌,并没有使出真正的杀招。可是现在换了你……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我脸若寒冰地向前踏上一步,手臂微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遥遥指向卫宏远的要害。剑气森然,寒光如雪,映着我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冷冽表情,整个人透出一股威凌天下的凛然气势,足可令眼前的对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卫宏远的呼吸微微一窒,看着我眼中冷冷的杀机,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怯意。
“怎么,难道你敢杀了我?”
我面无表情地牵牵唇角。
“这里又没有别人,就算我杀了你,谁又知道是我下的手?只要处理得干净点也就是了。如果你不信,那也不妨动手试试。不过……”
我顿了一下,才淡淡地接着道:“有些事情,一生只能试这么一次,希望你不会后悔就好。”
“你……”卫宏远紧紧咬着牙,手握剑柄,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已经被我的气势震住,却还不甘心低头认输。
“要动手吗?”我又向前踏了一步,对着卫宏远微微一笑,笑容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也许我取胜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是我可以保证,要让你我同归于尽,我的把握是百分之百。”
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卫宏远的气势再而衰,三而竭,终于被我的最后一句话击破了底线。
这种玉堂金马的贵族子弟,一向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犹豫片刻,卫宏远狠狠瞪我一眼,咬牙道,“好,今天算你走运。这笔帐本侯自有跟你算的日子。”一把将白衣人推倒在地上,脸色铁青地大步走了。
看到卫宏远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外,我才身子一晃,轻轻吁出一口气。只觉得背后隐隐生凉,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
这一出空城计唱得好险!
我收回软剑,慢慢走到白衣人面前,见他神情呆滞,身无寸缕地怔怔坐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脱下外衣覆在他身上。他低垂着头,微不可闻地轻声说了声谢谢,紧紧地蜷着身子靠在树上,既不说话也不抬头,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也没有开口,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
刚才只顾着跟卫宏远对峙,也没有心情留意白衣人的相貌。现在面对面地仔细打量,我才发现他果然生得十分美丽,容颜清俊,唇红齿白,肌肤莹洁得皎如白玉,五官精致得宛若雕琢,整个人的味道更是温温润润,柔和秀致,令人一见便觉得出尘脱俗,丰神俊雅,简直象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中人。
我虽然不是个喜欢自我陶醉的人,对自己的相貌倒也不愿妄自菲薄。可是今日与这白衣人一比,顿时觉得自愧不如。‘皎如玉树,秀若芝兰’这两句话,竟象是天造地设,专门为他度身打造的。
红颜累人,果然不假。我不由暗自感叹。生了这样一副秀美出尘的好相貌,却又无力保护自己,也难怪容易招人戏侮轻薄了。
那白衣人显然受辱极深,虽然知道我就在身边,却始终默然低头不语,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白玉般的脸颊不断滚落。不一会儿,他胸前的衣襟便湿了一片。
过了良久,他才渐渐止住泪水,努力抑制住凌乱的呼吸,低声对我说,“谢谢你,我没事了,不必管我。”
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柔和悦耳,动听之极。
我笑了笑。“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不方便回去吧?不如先到我那儿换身衣服,梳洗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脸色尴尬地涨红了,低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别在意,遇到那样的人,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对他安慰地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命有穷通,人无贵贱。地位低微又怎么样?象卫宏远这种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又能比咱们高贵到哪里?”
象是听进了我的话,他终于抬起头,肯面对我的眼睛了。好黑好亮的一双眼睛!虽然还隐隐含着雾气,却仍然清澈得明如秋水,闪亮得灿若星辰。也难怪卫宏远舍不得放手,象这样难得一见的可人儿,连我都快要忍不住动心了。
“谢谢你。”他向我感激地一笑。“我叫萧冉。”
来到北燕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与人平等论交。且不论萧冉的气质清秀绝俗,柔和雅静,一见便令人心生好感。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一言一举,容颜相貌,我总觉得有种隐约的熟悉之感,立刻便从心里接受了他。
这样的朋友不交何待?
我握住他的手,诚恳地以微笑回报。“江逸。”
萧冉的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你。听说你在身无内力的情形下,光凭着一手妙绝天下的剑法就胜了三皇子拓拔圭,那时我还以为是他们言过其实。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居然一招未发就把卫宏远给逼退了。”
“这个么……”我哈哈一笑,忍不住很老实地告诉他,“其实我刚才只是虚张声势,硬是把他给吓走的。如果他敢跟我动手,就凭我现在的状况,输的人一定是我啦。”
萧冉听得瞪大了眼。“那你还敢向他挑战?万一他一时按不住火气,真的出手怎么办?”
“放心,他才不敢。”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象这样的皇亲贵族,我自小身边就经常围着一大堆。还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心思和弱点吗?
“……”萧冉沉默了片刻,突然垂下头,又低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谢谢。”
明白萧冉话中的意思,我笑着拍拍萧冉的肩膀,“我们是朋友?”
“嗯。”
“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嗯。”
“求求你,别再说谢谢这两个字了。再听我就要脸红了哦。”
“……”萧冉抬起清亮的眼睛,看看我故意做出的夸张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22
回到营地,拓拔弘率队打猎仍未回来,帐篷附近杳无人声,安静得很。
我带着萧冉进了自己的帐篷,让他到后面自行梳洗,然后打开衣包,给他找出了一整套衣服送了过去。萧冉的个子比我矮了一个头,身材又过于纤细,穿我的衣服并不合身,可总比光披着一件外衣的狼狈情形要好得多了。
萧冉换好衣服,从帐篷后面转出来,一边还在低头系着衣带。我看了一眼,已经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唉,怎么这件衣服到了你身上……”就变得松松垮垮,拖拖绊绊,样子显得那么滑稽?怎么看都象是偷来的。
我摇头一笑,伸手替他挽起袖子,又紧了紧腰带。
“趁着他们都没回来,你赶快溜回去再换身衣服吧。要不然,人家看了你这样子,说不定要当你是贼了。”
我正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替他整理衣服,帐篷的门帘突然‘刷’一声被人撩起。
“江逸,过来……”
说了一半,兴奋的招呼陡然变成了愤怒的低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
我惊讶地抬头,拓拔弘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口,隐隐含怒的目光正盯在我环着萧冉,正替他系了一半腰带的手上。
“呃……没什么,我只是帮他换件衣服。”我含糊其词地解释,“他原来的衣服……嗯,不小心弄破了。”
受辱于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来萧冉也不愿张扬出去吧?
“弄破了?”拓拔弘锋利地盯了萧冉一眼, “怎么,萧皇子今天心情这么好,也想在郊猎时一试身手?”
萧皇子?我愕然地张了张嘴,转头呆呆看着身边的萧冉。
萧冉……萧……
我恍然大悟。
“你就是东齐向北燕求和时送来的质子,东齐王的皇长子萧冉?”
萧冉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点点头,眼中又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显然他并不希望我知道他的身份,宁可我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伶人,也不愿让人知道,东齐的皇子在北燕的地位是如此低贱,竟可以任人随意欺凌。
也难怪。东齐地处平原,无险可恃,虽然国家十分富庶,却因为尚文好礼,民风文弱,国力一直不算强盛,一直是周边强国虎视眈眈的对象。十四年前,北燕大举入侵东齐,三十万铁骑渡江东下,旌麾指处,所向披靡,一路直打到东齐的都城临清才肯停手。东齐王战败求和,被迫将年方弱冠,新立为储君的皇长子萧冉送到北燕做为人质。萧冉从此一去无回,整整在北燕留了十四年。
听说东齐王死后新君仍未继位,执掌大权的摄政王萧俨却无意迎回储君,反而一力扶持东齐王的侄子肃王萧靖继承王位。萧冉以败方人质的身份滞留敌国,无权无势,地位低下,再少了本国的支持做为后盾,自然免不了任人欺辱。如果他为人刚勇强悍,或是索性生得丑些倒也罢了,可是偏偏他又生了这样一副斯文柔弱、秀美无伦的好相貌……
我暗暗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握了下他冰冷的手,对他无声地安慰一笑。
萧冉轻轻抬起头,对我感激地笑了笑,转头看到拓拔弘阴沉的眼神,脸色又变得苍白如纸。
拓拔弘冷哼一声,对着我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冰冷的目光在我环在萧冉腰间的手上打了一个转,又缓缓扫过萧冉红肿的双唇和齿痕宛然的雪白颈项,脸色一沉,眼中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怎么?萧皇子不甘寂寞,静极思动,又想出来找些消遣了?”
听了这句话,萧冉立刻如被针刺地震了一下,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异常黯淡,完全失去了明亮的神采。
“萧冉,你也累了吧?来,我送你回去。”
虽然不清楚拓拔弘的话中隐藏着怎样的锋芒,更知道我的强自出头的举动必然会惹怒拓拔弘,我还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拉着萧冉向外就走。
拓拔弘平时的气势已是惊人,要是脾气一旦发作,那份狂风暴雨般的怒意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别说萧冉,连我应付起来只怕都吃力得很。看他的态度,分明对萧冉没有多少好感,更没把他的皇子身份当一回事,说话时毫不客气,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同为皇子,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忍辱吞声,这份判若云泥的差别委实令人难堪。看着萧冉忍耐的表情,我对他屈辱的心情感同身受,自然把所有的同情分都给了他。就算明知道触怒拓拔弘的后果会十分严重,也要先护住萧冉再说了。
“站住。”
拓拔弘冷冷地喝住我。
“萧皇子身份尊贵,还轮不到你来替我送客。秦华,周超,替我好好送萧皇子回营休息。顺便告诉守卫小心巡察,别再让萧皇子一个人出来乱走,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至于你……”
他沉着脸看看我。“先去把衣服穿好再说!”
呃?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才想起在河边的林子里,我已把身上的外衣脱给了萧冉。刚刚一阵忙乱,竟一直忘了穿回去。我还笑萧冉样子狼狈呢,其实就我这衣冠不整的模样,比萧冉也实在好不了多少。
可是,这等小事,跟拓拔弘有什么关系吗?
我瞟一眼拓拔弘冰冷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
算了,生气的人最好别去惹。反正现在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看拓拔弘的表情,我好象已经激怒了他。
唉,以后的日子一定又要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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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一)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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