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怜走后,展慕樵就一个人关在房里喝闷酒。他不停地狂饮着,希望能借由酒精 麻醉他的痛楚。
当他望着风清怜那张伤心欲绝的小脸时,他真想不顾巫媚晶的警告搂住她,求她留 在他身边!然后和她做爱,因为他爱她。是的,他终于肯对自己承认,他的确是在乎她 的,胜过对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然而,他却无法拥有她,只能咬着牙,狠心地将她逼 走。
他用力地把酒瓶朝墙壁砸去,在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的同时,酒瓶也碎了一地,就像 他那颗破碎的心。
???
风清怜病恹恹地坐在床沿,两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她和月儿离开展家庄已 两个月了,自那时起,她便生活在等待与绝望中,但展慕樵始终未回头来找她,像是彻 底地遗忘了她这个人,在半个月后和巫媚晶举行了婚礼。
那场婚礼的豪华与盛大,至今洛阳城的百姓还津津乐道。她并不恨他欺骗了她的感 情,这一切全是她心甘情愿,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让他爱上她。
她站起身,突地,眼前一阵金星飞舞,她毫无意识地昏了过去。
???
‘夫人,您醒醒,月儿替您端药来了。’
风清怜睁开眼,看见月儿捧着一碗黑色的汤药站在她床头。
她记起了昏倒的事,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对不起,月儿,又给你添麻烦了。我 最近老是觉得头晕恶心,动不动就想睡觉,也没什么食欲。’
月儿避开风清怜的目光,眼神闪烁地道:‘夫人大概是病了,刚刚柳大夫来过,开 了一副药,夫人您把药喝了之后很快就会好。’
风清怜接过碗,但没有凑到唇边,把它捧在手里,‘月儿,谢谢你,这段时间要不 是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月儿不自在地低下头,‘夫人,您别这么说,这是月儿该做的。’
‘月儿,你别再喊我夫人,我已经不是展家庄的女主人了。’风清怜苦笑,‘月儿 ,都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管我,回展家庄去吧!’
月儿两眼紧盯着药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夫人,您别想这么多了,快喝药吧! ’
风清怜对月儿感激地一笑,仰起头就要把药喝下,月儿突然伸出手打掉药碗。
‘月儿,你怎么了?’风清怜吃惊地问。
月儿双膝一弯,在她面前跪下,‘夫人,对不起,我说谎,其实夫人不是生病,而 是有喜了。我方才端给夫人喝的药,是……是打胎药。’月儿抽抽噎噎地道。
风清怜震惊地看着月儿,‘月儿,你说的都是真的?’见她点头,风清怜倒抽了口
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质问。
‘夫人,事到如今,月儿就跟您实说了吧!’月儿抬起头,豁出去般地道:‘我本 是蕙娘小姐,也就是展少爷第一任妻子在出嫁前的贴身丫环,我与小姐情同姐妹,但小 姐在三年前突然去世,展家对外宣称小姐是得了急病死的,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于是 隐瞒身份,卖入展家为婢,想要查出小姐死亡的真相。’
风清怜一时怔住,‘月儿,莫非你已知道谁是凶手?’否则,月儿不会跟着她离开 展家庄。
月儿直视着她,‘蕙娘小姐嫁给展少爷后,仍和月儿保持联系,小姐在信里把什么 事都告诉了我,包括少爷并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件事。’
‘月儿,你该不会怀疑相公他……’风清怜的脸色倏然刷白。
月儿垂下眼睑,‘我刚来展家庄没多久,就听见这里的仆人提起,小姐根本不是病 死,而是跳湖自杀的,而展少爷就是幕后元凶。他一定是发现小姐背叛了他,所以下手 谋害小姐,再故布疑阵,将小姐弄成自杀的模样。我留在展家,就是为了找出展少爷杀 害小姐的证据,好替小姐报仇。’月儿的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月儿,你太武断了,无凭无据的,你怎能单单因为这一点,就一口咬定相公是凶 手呢?’风清怜不赞同地蹙着秀眉。
‘夫人,少爷都不要您了,您为何还替他说话?’月儿忿忿不平地道。
‘风清怜黯然神伤地一笑,‘就算相公他休了我,在我心目中,他仍是我的丈夫, 我惟一深爱的男人。我不怪他抛弃了我,我只希望他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夫人,您真是个好人,月儿对不起您,那天在后花园里夫人发现了慕容晴的尸骨 ,月儿一时激动,误以为那是小姐,才出手打昏了您,将尸骨盗走,您打我、骂我吧, 月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风清怜握住月儿的手,‘月儿,我可以体谅你一心为主的心情,但孩子是无辜的, 你怎能瞒着我打掉他呢?’
‘月儿该死,月儿每次一看见少爷和夫人一副恩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到小姐悲惨 的遭遇,开始嫉妒起夫人拥有了原本应该属于小姐的幸福。少爷对夫人越好,月儿心里 就越恨,恨他背叛了小姐,所以才会冲动地想打掉夫人腹中的胎儿。’月儿红着眼眶, 脸上净是悔意。
‘幸好孩子平安无事,月儿,你就别再自责了,起来吧。’风清怜扶着月儿起身。
‘这个孩子是相公留给我的纪念,不管吃多少苦,我一定会将孩子好好地扶养成人 。’风清怜抚着肚子,全身散发出母爱的光辉,‘月儿,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这个未出 世的小生命吗?’
月儿眨眨眼,欣喜地笑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她连声应道。
风清怜笑着拥住月儿。虽然她不能与展慕樵共偕白首,但老天爷毕竟是仁慈的,他 赐给她一个她和展慕樵的骨血,她这一生再也别无所求。
???展家庄展慕樵静静地坐在书房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自从风清怜离开后 ,他得借助酒精才能睡得着觉,而一旦酒意一消退,他便开始想念风清怜,懊恼着自己 的束手无策,任凭那揪肠刺骨的思念翻搅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闭上湿润的眸子以抑制住盈眶的泪水。他失去了她,失去了那个温柔善良、纯真 美丽的妻子,这是他一辈子永难磨灭的遗憾和痛苦。
当巫媚晶擅自走进书房时,立刻被满屋子刺鼻的酒味给熏得倒退数步。
‘展慕樵,你怎么搞的,醉成这副德行?人家见了你,还以为你是哪个醉鬼,糊里 糊涂地闯进展家庄呢!’巫媚晶厌恶地掩着鼻嘲讽道。
‘你不待在掩翠阁,跑到我这里来干嘛?’展慕樵不客气地问。
巫媚晶优雅地走到他面前,‘展慕樵,你该不会忘了,几个月前我们两个才成亲吧 ?’
‘我没忘。’他咬紧牙根地回道,又狠狠往喉头灌了一口烈酒。
‘那我问你,有哪个做丈夫的会撇下新婚妻子,整天躲在书房里喝酒的?’她咄咄 逼人地道。
‘是你逼我娶你的,我早就警告过你,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展慕樵按捺住满 腹怒气,冷静地回答。
‘哼,我看你是忘不了风清怜那个小贱人!我真搞不懂,那小贱人有什么好,值得 你为她牵肠挂肚的!’巫媚晶冷嗤道。
‘住嘴,不准你骂清怜是小贱人!’展慕樵怒不可遏地抓起她的衣襟,把她用力抵 在墙上,‘你根本不配提起她的名字,你这个人渣,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你没有资 格说她一句坏话!’
‘展慕樵,你敢碰我一根寒毛,风清怜就永远拿不到解药。’巫媚晶不甘示弱地道 。
展慕樵颓然地松开她,一拳重重地击在桌上,霎时,灰尘四扬,酒液飞溅,桌上所 有的东西都被震得粉碎。
巫媚晶舔舔燥热的唇,‘相公,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走了一个风清怜,还有我巫 媚晶呀,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伺候相公您的。’她诱惑地低喃。
‘既然你那么想被男人玩弄,那我就成全你!’展慕樵像丧失了理智般,蛮横地扣 住她的腰,把她凌空抱起,用力抛到桌上,粗鲁地撕裂她的衣裳。
巫媚晶呻吟了一声,两手紧揪着他的头发,全身颤动地偎向他。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就不信展慕樵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看,他现在不就迫不及待地在这张桌子上要了她 吗?
展慕樵快速地在她动了数下,就推开尚沉浸在情欲深渊中的巫媚晶,毫不留情地转 头离去。
巫媚晶眨着迷蒙的杏眼,错愕地瞪着展慕樵,‘展慕樵,你给我站住!你把我当成 什么了?’她气愤地嚷道。
‘妓女!’展慕樵轻蔑地丢下这两个字,愤怒地甩上门,消失在巫媚晶的视线之内 。
巫媚晶恨恨地盯着那扇门,展慕樵以为他这样羞辱她不会得到报应吗?哼,她得不 到展慕樵,风清怜也永远别想得到他!
???‘不好了,风姑娘,月儿她出事了!’隔壁林大婶的儿子阿豪衣衫凌乱地冲 进小木屋。
‘阿豪,镇定点,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风清怜放下手边缝纫的工作,安抚着 慌乱的阿豪。
‘月儿在大街上被一辆马车撞了,倒在路旁,流了好多血。’
‘马车的主人呢?’风清怜问道。
‘跑了。风姑娘,现在该怎么办?’阿豪急得没了主意。
‘你快告诉我出事的地点,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去找柳大夫,随后再跟来。’风 清怜交代完,问清楚月儿是在西街的万儿胡同发生意外!就匆匆地赶去。
她一路上担心着月儿的伤势,闷着头往前跑,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悄悄地接近她。没 有半点预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挣扎着想呼救!一股奇异的香味立即窜进了她 的鼻间,随即便失去意识,软软地倒在那人及时伸出的臂弯里。
???侍剑未经通报,就笔直地闯入展慕樵的书房。
展慕樵正坐在地上,抱着酒瓶痛饮。目睹他铁青泛白的脸、布满血丝的浮肿双眼, 以及多日未曾修理的胡须,侍剑不禁震愕地倒抽了口气。往昔那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的少爷上哪儿去了?眼前这个憔悴、颓废的男人仿佛已经是个半死的人,活着的只是躯 壳罢了。
‘少爷,您别再喝了!’侍剑不忍心地劝道。
‘怎么,连你也不把我这个做主人的放在眼里了?没我的命令,你也胆敢擅自闯进 来?’展慕樵嘲讽道,仰头又咽下一大口酒。
‘少爷,就算你醉死了,还是救不了夫人的。’侍剑苦口婆心地道。
‘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展慕樵怒道,将身旁的酒杯往侍剑脸上扔去, ‘你给我滚出去!’
侍剑不闪不躲,酒杯击中了他的额角,划下一道血痕,‘少爷,等属下把该讲的话 讲完,到时候用不着少爷赶人,属下自然会走。’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打扰我喝酒的雅兴。’展慕樵抓起一旁的酒瓶就直接往喉 咙里灌。
‘今天属下在路上遇见柳大夫,柳大夫向属下提起,月儿曾找他去为夫人看病。’
展慕樵的酒意醒了大半,‘你说清怜病了!?那她现在怎样了?严不严重?’他心 急地问。
‘柳大夫说夫人她是有喜了。’侍剑轻描淡写地道。
展慕樵如遭雷击般地白了脸,‘有喜了?那……那很好。’他失魂落魄地低喃。
‘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侍剑差点被主子的问题气绝。‘少爷,夫人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他提醒道 。
‘三个多月……’展慕樵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不对, 三个多月!那不是在清怜离开展家庄之前吗?这么说,孩子是他的!?
一丝喜悦燃亮了他的双眸,但随即他又想起巫媚晶恶毒的嘴脸,眼底的光彩立即黯 淡下来。
侍剑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少爷,您不打算将夫人接回来吗?’
‘接回来又能怎样?巫媚晶会放过清怜吗?不,她只会更加折磨清怜和她肚里的孩 子罢了。’展慕樵感到心灰意冷。
‘少爷,您只想到巫媚晶会对夫人不利,难道您没想过,夫人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身旁没有人保护她,万一少爷的仇人找上她,那夫人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侍剑的话宛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展慕樵。‘侍剑,你说得对,我实在太糊涂了,竟 屈服在巫媚晶那妖女的威胁下而逼走清怜。要是清怜因此遭受到意外,这辈子我绝不会 原谅自己的。’
‘少爷,您不是糊涂,您只是太在乎夫人,所以才会任那妖女牵着鼻子走。’侍剑 直言。
展慕樵站了起来,两眼熠熠生辉。他又恢复原先在商场,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一 抹自信和势在必得的微笑缓缓地由他嘴角升起。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他决定主 动出击,以实际行动唤回佳人芳心。
???风清怜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的眼被一块厚厚的布幪住,双手则被反绑在背 后。
石室里那恐怖的回忆又向她袭来,她在哪儿?她摸索着,感觉到一片冰冷的石壁。
是上次那些掳走她的人吗?他们不甘心让她脱逃,于是又派人将她捉来关在这里吗 ?
黑暗无所不在地包围住她,令她一时间无法移动,被恐惧和惊慌所笼罩。她吐出一 声哽咽,告诉自己她必须逃!做任何事都好过待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好。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没两步,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走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上。没多久,蒙在她脸上的布被解了开来。她 眨眨眼,厉残正交叉着双臂站在她而前。
‘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捉我来的?’风清怜疑惑地望着他。
厉残优雅地一笑,‘这是我住的地方,可能要委屈风姑娘在这儿待几天。’
风清怜挺直肩膀,‘这是绑架,捉到了可是要坐牢的,厉公子,请你放我离开,我 还有事。’
‘你说的有事指的大概是月儿吧!’厉残眼神诡异一闪。
风清怜一惊,‘你把月儿怎么了?’
‘你放心,月儿她好得很,是我找人假扮月儿,在大街上演了那出戏。’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你和相公不是朋友吗?’风清怜不解地问。
‘朋友?’他挑高眉,‘这是个有意思的讲法,可惜事实跟你所想的有点出入,我 和展慕樵之间有一笔帐要算,而你……’他抬起她的下颚,‘就是我的筹码。’
‘筹码?你想利用我对付相公?’
‘你反应很快嘛!’他赞赏地道,‘我欣赏聪明的女人,也许等我解决掉展慕樵以 后,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女人。’他的手指拂过她细致的肌肤。
‘你这个卑鄙下流的……’风清怜怒骂。
厉残的脸变得阴沉,‘我劝你小心说话,免得自讨苦吃。’
‘师兄跟这种贱女人客气什么!’巫媚晶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扬手便掴了风清怜 一巴掌,‘贱人,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厉残冷眼旁观。
‘媚晶,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好了没?’
巫媚晶柔若无骨的娇躯挨向他,‘师兄,你吩咐的事,媚晶哪一次没给你办得妥妥 帖帖的,嗯?’她了浓密的睫毛。
厉残顺势搂住她,‘媚晶,你真是我的好帮手。’他的手滑进她的衣襟内。
风清怜别过脸,她没想到厉残和巫媚晶竟当着她的面演起活春宫,但她却不能塞上 耳朵。片刻间,石室里充满了厉残剧烈的喘息与巫媚晶销魂的呻吟。
突然,她听到喀的一声,然后是物体倒地的撞击声,她吃了一惊,扭头望去,只见 巫媚晶赤裸着身子仰躺在地上,纤细的颈项歪向一边,美丽的大眼圆瞪着。
风清怜尖叫出声:‘你……你杀了她!?’
厉残神色从容,仿佛他方才杀的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而不是先前才和他翻云 覆雨,热烈缠绵的女人。
他冷冷地瞥了巫媚晶的尸体一眼,这个蠢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她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企图控制他?哼!既然她不义在先,那可就怨不得他翻脸无情。
厉残的视线转向风清怜,‘你在发抖,是害怕吗?别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他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因为我很好奇,能让展慕樵神魂颠倒的女人,尝起来究竟 是什么滋味。’
‘你无耻!’风清怜啐道。
厉残的目光一黯,‘我看你一个人待在这间石室里也挺孤单的,不如我把媚晶留下 来陪你好了。’
‘不,我不要!你放我出去!’想到要和一具冰冷的死尸共处一室,风清怜不由得 全身战栗。
厉残不理会风清怜的喊叫!带上了厚重的门,将她隔绝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
???未署名的信笺送达展家庄是在风清怜失踪的三天以后。
展慕樵那日寻至风清怜和月儿住的小木屋时,才发现他晚了一步!敌人早已将风清 怜劫走。他派出大批人力梭巡风清怜的下落,却一直没有回音。
他两手颤抖地慢慢打开折叠的信纸。‘如果你想保住风清怜的性命,明晚子时,断 魂崖上见。’
他合上眼,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至少清怜暂时不会有危险,对方不过是利用她来 逼他就范,而他一直等待的凶嫌,终于主动露面了。
这一回,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夜黑风高。
断魂崖上,两条欣长的人影正相互对峙着。
一阵风吹过,天地间仿佛忽然充满了肃杀之气。
展慕樵静静地凝视着厉残阴森俊美的脸庞,‘厉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 样做?!’
‘无冤无仇?’厉残狂笑了一阵,指着展慕樵狰狞地道:‘展慕樵,二十年前,要 不是我娘舍下我,抱着你逃走!今天的你哪能这么风光!这二十年来,我像活在地狱里 ,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你是厉风!?’展慕樵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怔忡了下。
‘没错。怎么,你很惊讶我没死吗?’厉风冷笑道:‘我能逃过一劫,就是为了活 着回来找你报仇。蕙娘、赵如意、凤飞燕,还有慕容晴,都是我害死的。’
‘是我亏欠你,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为什么要连她们也拖下水?’展慕樵不能 苟同厉风滥杀无辜的作法。
‘哼,因为我要你跟我一样,受尽屈辱和折磨,被众人厌恶、排拒,遭受妻子与亲 人的背叛,然后再杀了你,以消我心头之恨!’厉风的话声未落,掌中的剑已笔直地刺 向展慕樵。
展慕樵格开这一剑,心知厉风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屏除杂念,全神贯注地 应敌。
厉风的剑法诡异,招式狠毒,剑剑均欲置展慕樵于死地。
两人斗到三百回合,展慕樵察觉出厉风招式中的破绽,回剑疾撩,双手擒拿点拍, 步步逼近,剑尖直刺厉风胸口。
忽地,一道纤细人影飞扑而至,代厉风挡下了那一剑。
展慕樵错愕地看着李红绡呕出一大口鲜血,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不由大惊失色。
‘红绡,你……’
厉风抛下长剑,抱住李红绡,将她搂在怀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 受这一剑?’他向来视众人为无物的眼里竟泛着泪光。
李红绡颤抖的手抚着厉风的脸庞,‘残,能为你而死,我死而无憾,我只希望你能 放下仇恨,好好做人。’李红绡的视线一阵朦胧,她摇着头,努力抗拒渐渐袭来的昏迷 ,‘表哥?’她的手盲目地在空中挥动着。
展慕樵强忍着悲痛,握住了李红绡的手,‘红绡,我在这里,你别说话,我马上找 人来救你。’
‘表哥,用不着费事了,我很快就会……走……’李红绡猛打着冷颤,鲜血染红了 她雪白的衣衫,‘表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
展慕樵含泪点头,‘好,你说。’
‘我求你,不要杀厉残。’李红绡痛苦地呻吟,‘我……我爱他。’
李红绡的头垂了下来,握在展慕樵掌中的手也变得瘫软,她的睫毛轻颤了下,终于 无力地合起。
‘不,红绡……’厉风狂喊了声,抱紧李红绡,眼泪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他就 这样动也不动地拥着红绡,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厉风忽然抱起李红绡,往悬崖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看 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展慕樵虽然知道厉风的意图,但他浑身的力气就像在刹那间被人抽光般,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厉风抱着红绡的尸体,直直坠入万丈的悬崖。
断魂崖上,魂断,情不断。又有谁能知道断肠人的悲哀呢?
???两年后展慕樵望着安适地躺在他臂弯里的小儿子,心里涨满了为人父的喜悦 和骄傲。
自断魂崖一役后,他循线找到被关在地牢里的风清怜和早已气绝多时的巫媚晶。
在巫媚晶身上搜出解药后,他便带着风清怜回到展家庄,并对她说明整件事情的原 委。
在风清怜的温柔深情和细心体谅下,他慢慢地走出了过往的阴霾,重拾起生命的美 好与欢笑。
风清怜微笑着走了进来。
‘相公,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感谢上天赐给我一个完美的妻子……’展慕樵由衷地答道。‘和一个活 泼可爱的儿子。’她接口。
两人相视一笑,心底俱是无言的感激。他们的目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缠绵一生一 世。
—本书完—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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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续弦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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