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好痛,你干吗弹我头?”她捂着头抱怨。
“痛吗?”
“废话,你给我弹弹看!哼!”
“痛就对了,北欧有一个传说,左右耳根以上一厘米处鼻梁两边眼睛以下一厘米处四个地方代表四个婚姻年龄段:18~20、21~25、26~30、30以后,你按顺时针用力弹,哪个地方不痛,就说明那个时间段你会遇上你的最爱。”
“嗯?真的吗?那刚才那个是几岁?”天真的眼神格外讨人怜惜。
“18~20,说明你以前遇到的都不是最爱。”
“啊……是吗?”她又好像陷入了沉思。
“好了,我们现在试试其他地方。”
“嗯,好~”
“哦~这里,还……”
“哇哇,好痛,你轻一点。”
“重点你感觉才不会错。”
“哇~”
……
“那个……为什么都很痛?”
“那就对了,你是正常人!”
“嗯?……啊~~~~你耍我哇~”她挥着拳头向我扑过来。
我边逃边大笑着做着鄙视的手势。
结果和一个人撞了满怀,三十出头,脸上的皮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一般起伏,头发很长,但是中间没毛,典型的盆地状,只是中间那黄黄的头在一窝杂发的衬托下俨然是一个德克士的香辣鸡腿堡,格外眼熟。
“年轻人,喜欢艺术吗?”他张着满是麻将牙的嘴巴开始说话,“我是从北京艺术大学出来的教授,今天第一次来福州。”
“哦,你想干什么?”
“这年轻人说话真有劲,我不是要干什么,因为路过这里身上的东西被偷光了,只留下这些作品想贱卖了好回家。”说着可怜巴巴地摸着头上的鸡腿堡。
“哦,我倒是蛮感兴趣的,拿出来看看。”
他应了一下就伸手去掏那个黑袋子,乱乱地拿出了一堆,便开始讲述其中的奥妙。
听了几句,我打断他,“你说你是北京的教授是吧,今天第一次来福州?”
“是啊!唉~没想到……”说着再次摸头上的鸡腿堡。
“哦,那为什么我经常看到你在我们大学的食堂里吃拉面又不付钱被老板打?”
“啊!你说什么?年轻人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是第一次……”
“呀,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你去过十五号楼宿舍的一个房间拿出这一大堆烂纸说你是罗马留学回来的艺术家被一群人笑出了房间?”
“这……这,什么跟什么呀,哪有这等事,这小青年真是无理取闹,不与你计较。”说着就想走人。
“唉,别再出来骗人了,就你那用剃须刀刮出来的汉堡头怎么看都不像艺术家。”
他很不屑很紧张地看了一下我,卷着包灰溜溜地跑了……
他有权利不屑,我本来就觉得说那话就是多余,不过当生活不屑于他时,那种感觉他自己会明白的。
“嗯?那人是谁?”晶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德克士的宣传员工。”
“啊?不可能吧。”
“当然。”
“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不明白好,明白了以后你就不敢吃汉堡了。”说着我又伸手去弹了她一下。
她举着拳头冲过来。我狂笑,“跟猪一样,打他一下他就跑,啊哈哈。”
“你居然说我猪。你~我~”她气得满脸通红,怒打过来。
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倾倒。我赶紧迎过去抓住她,结果扑了个满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气息在我的身边弥漫着,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温馨。
“啊!我的链子。”晶晶异乎寻常惊叫起来。只看一个白色的东西从立交桥上散落下去……
“别急,我帮你去捡……”
“我的链子,我的链子。”她似乎没有听我说话,急匆匆地往下奔,生生地撞到好几个人。
“你……你怎么了。”我惊呆了,“快回来,那里车很多,你别过去!”
顾不了那么多,我赶紧狂冲过去拦她。
……
十分钟之后,我,黄湘子木然地站在一个柜台前……想起晶晶冷冷甩开我试图阻拦的手的动作,我……我就想吃草莓汉堡,靠。想起那链子在一辆农大专线的公交车呼啸之后像一段迷离着晨雾的往事支离破碎的那一刹那,晶晶身体细微的颤抖……我又想吃草莓汉堡了。想起希望晶晶能开心点而花尽心思编笑话却被那被头发盖住脸而看不清表情的她狠狠推开径
自消失在人群中……还是想……喝杯咖啡好了。
“老板,给我杯咖啡。”
“……”
“咖啡……”
“对不起,已经是终点站,请您下车,这里是公车,先生。”
“哦,原来……”我转身要下车。
“喂,那里是窗户。”
“哦,难怪我怎么觉得这辆车到处都是门。”我顺着找到最大的窗户下了车。
那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个走了一段,看到一间小红屋亮着灯,我就去了。那家主人看我可怜,问我住哪儿,我看他不像坏人就都说了,于是他沉默了好久之后向我……要钱。我不解,问他凭什么跟我要钱。他扯开嗓子大声骂我,靠,你打的不用钱啊,都给你送到学校门口了。哦,差点忘了这个小红屋还长着四个圆腿。我就本着被抢劫的心情把钱给了他,恍恍惚惚地往宿舍走。
我不是情场高手,我不懂韦小宝的十八般武艺,但我知道什么东西意味着什么东西,就好像我对水母上厕所前拿错了我滴了风油精的草纸意味着什么一样清楚。但是,也有像水母在路中转给了经常忘记带草纸的小九这种不确定性,于是我很迷茫。
宿舍出奇地安静,我推开门进去,没人。水母的电脑开着,界面不停地弹着无数的对话框,大家明白怎么回事我就不解释了。电脑不安地闪着,灯又没开,很有点恐怖气氛,幸好我一直坚信这种鸟不生蛋的光棍集中营就算贞子也要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桌上摆着一个碗,还是热的,显然刚离开不久,又看到馒头床上的杂志正翻到美元汇率这样正点的页面,突感不妙,馒头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弃书而去!难道!
高呼一声不妙,踹门而出。
直奔对面517宿舍,“不好了!我们宿舍的……”
我呆了。
整个517宿舍,埋伏众多其他宿舍的豪杰。一个个把脑袋塞在窗口,拼命地抢什么东西,只看到小九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试图够到人群中心,整个场面煞是壮观。突然听
到呜咽声,转身一看,只见馒头被一干人等压在门后,脚被皮带捆了,嘴里堵着毛巾,妈呀。馒头看到我,两眼泪汪汪,呜呜了两声,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挣扎着用好不容易解脱的手指指着窗口那人群中心,眼神充满了悲壮的执著。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个闪光的东西在人群中晃了一下,啊,望远镜!再回头,馒头已经倒在敌人的包围中……我一下子明白了,东区这宿舍正对着就是×大最大的食堂,也就是说到了吃饭时间,楼下那条路就变成了这所大学大部分美女的必经之路,而我们宿舍对面的517宿舍是最佳的观赏位置,特别是晚上,到了这个时候还经常上演鸳鸯戏草,而在这种时候望远镜具有不容置疑的战略性优势。而对此并不感兴趣的馒头怎么会有如此悲惨的遭遇……说明那望远镜必定是……这时候只看到馒头用那种渴望的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明白,你是想要我救你……我怎么能辜负你呢?
“那个望远镜……”没等我说完,整个宿舍所有的人慢慢地转过头来,用那种恶毒的眼神看着我……
“哦~你们继续用吧,我我不打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他们懒得理我,继续看。
“喂,喂,一级货色出现了,快快!”有人喊了一句,搞得那个包围圈又缩了一倍。
“哦,哦,真的耶,身材又好,真是咱学校的吗?”
“嗯,可是她旁边那个男的真是不行呀,长得猪头大耳的,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靠,真TMD,这年头好女孩都让猪头给骗了,留着我们这一群英俊小生苦守十四号楼啊。”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表达共鸣的呜咽。
“那人长得够猥亵的,肯定不是我们系的,MD老天不公啊,就算是我们班的水母也要比他强几十倍啊!”
“……”
“……”
“你们也有同感吧?”
“嗯……”
“……”
“说起那人长得还真有点像水母……”
“……”
突然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异口同声啊起来,直把墙上的小九吓掉下来。
我趁着大家一时松动飞奔过去,没等我看清楚就被不知什么时候摆脱围困的馒头掰开,他自己看起来。
“湘子,是水母没错,那女的好像是……”他没说下去。
“嗯……”
水母那个白痴,干什么呢?
馒头收了望远镜,径直奔回宿舍,留着一群受惊过度的家伙。
那晚水母很晚才回来睡觉,奇怪的是,那晚他没说梦话。
我也没说梦话。
接下来的几天,水母整天魂不守舍,居然洗脚水都忘记倒,过了半小时接着洗脸,吓得我半天不敢靠近他。也没有晶晶的消息,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动静,于是很不爽,自己给自己发一个开心开心。她在干什么现在?她那天去哪里了?她还生我的气吗?我怎么让她生气了?不知道。
这天下午水狐狸来找水母,水母不在。于是我们就聊起了关于她们宿舍那帮至今单身的
美女们,接着她说什么要帮她们宿舍的物色几个夫君。
我告诉她,大四的还没有男朋友一般有几种情况:一、被青蛙吓倒了。二、把青蛙吓倒了。三、把自己吓倒了。四、把自己和青蛙都吓倒了。五、分不清吓倒的是青蛙还是自己。除此之外还有四种:一、心有抱负型(憋着一股气争取吓更高层次的青蛙)。二、孤芳自赏,其实这年代谁还孤芳自赏,不过是还在寻找适合机会适合人选把自己卖出去罢了。三、她喜欢的是女朋友。四、心有疑虑,这种大多是有某些特殊原因或者某种记忆影响。五、未知,待补。由于我无法确定她们宿舍的具体情况而无法帮她介绍,不过我可以帮她写一份广告,好宣传一下,全文如下:
尊敬的顾客朋友们,告诉你一个绝好的消息(必须情绪饱满),东一676公司为了归还贷(诚恳)款,还清债务,经老总水狐狸及黄经理研究,现将库存已久的杨某颜某等出血清仓大甩卖,不计成本一律35折,一律35折(重复加重音),大家快来看快来买,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本来可以买张俊的价钱现降至可以买李帅的水平,原来可以买李帅的价钱现在降至王酷的价格,原来买王酷价钱的想要的自己挑,来来,不计成本一律35折,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还没写完,被水狐狸扭着耳朵拖到楼道上狂打,你说我这是何苦呢?我上次也给我们宿舍写过一份,上面有这么一句:本宿舍某某可倒贴一碗拉面出让,馒头倒贴三碗,半成品水母……帮你开一家拉面店好了。于是,这两次湘子的遭遇是一样的,其实男女在某种范围内反应是趋向一致的。
水狐狸走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跑去看创可贴养的金鱼,当然是偷偷地看。要知道这些金鱼可是创可贴的宝贝,是他用来寻求自我安慰的最有效利器。听说晚上经常会听到创可贴在大声对金鱼说:“你丫的,我泡的妞比你走的路还多。”煞是经典。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是他们宿舍的火猪,他跟我说水母在找我。
我问:“在哪里。”
他说:“西二桥头。”
话说西二桥头乃兵家重地,每逢阳光灿烂的日子都会看到成群的河马在此集训,以应付下一个季度更严峻的挑战。当然也经常可以看到长期遭受河马迫害而奋起反抗的人们,拿着调羹在这里决斗,这自然是后话了。水母选如此之地点必有其用意,为防不测我随身携带一把防暴小调羹。
我发现同样一段路找男生和找女生我走的时间可以相差一倍,也就是说水母在桥头遭遇
河马电眼的几率也要相应增加一倍。可是等我走到了桥头却看不见身材豪放的水母,看见的是一个同样具有豪放身材的河马向我抛着葵花眼,吓得我直哆嗦。我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却看到一个类似球状的物体生生地盘在了西二的门口。再走近一看,原来是水母低着头蹲在那里作青蛙状。
“水母,怎么了,准备上马戏团?”
“嗯……湘子……来了,坐。”
“水母你个猪头,你以为这里是旅馆,想坐就坐,来来站起来,怎么说也要作出个认识湘子的样子,你说湘子的朋友有这么颓废的吗?”我说着拍他的屁股。
“湘子,你说……那个……怎么样?”
“哪个?”
“没有,我们去喝一杯吧。”
“嗯?你出钱?”
“嗯!”
“那没问题,谁叫咱们是哥们儿呢?”我很义气地顿了顿。
宰别人总是易事,宰水母却是一番乐事,不在于宰的结果,而在于在宰的过程中我可以享受到一种征服的快感,但此时明显快感由于水母过早妥协而减少了很多。
“去哪里?”
“不知道。”
“那我还是不去了,说不准你要带我去参加动物联盟。”
“嗯……”他斜着眼看我,然后挥动着水母的触手说,“哥们儿今天请客,湘子你不可不赏脸。”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被一只水母绑架到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一家餐馆,也由此水母决心写一部小说叫作《水母流浪记》。但是水母流浪的原因我似乎并不是那么清楚。
那家餐馆我从来没去过,相传是水母遭遇网络河马而多次牺牲的现场,那时依稀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河马口水的猩味。坐台的一个身材火爆的小姐噼里啪啦地对着前面一个款爷频频放电,而置我和水母于无形,只在收钱的那一刹那闪出诱人的眼神。我和水母随便点了几道菜,就闷闷地吃起来。
一分钟后,还在吃……
一刻钟后,接着吃……
半小时后……水母不耐烦了。
“湘子,你,你,不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嗯?我从来没认为你正常过。”
“靠,你这也算兄弟。”
“嗯!你看上了那个坐台小姐?”话音刚落,水母一口的米饭直接喷在我脸上,还带有莫名的大蒜味。
“水母,下次和我吃饭不许吃带有异味的东西。”我无奈地跑去洗手间清洁。
在我办完事想出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对不起,我学校有点事情耽误了。”
出来一看,却寻不到人。只看到水母在那里数米粒,我想他是不是突然发现遭遇河马的次数刚好和这米粒相同抑或更多。看着他把汤打到小姐给的茉莉茶里,然后用刀叉拼命地叉不出东西,过了会儿好像发现了什么,顿悟了一下拿起来咕噜咕噜地喝完,然后很吃惊地对我说,这里的汤好像发霉了。
我实在很难保证这种状态的水母是否会不付钱然后还很疑惑地对我说你煮的菜也能这么不错呀。于是抓紧时间怂恿水母叫其他人过来。水母说那帮家伙最近都不大想出来了,自从上次姚记饭局暴露出湘子媒体试图怂恿弱势群体解放钱包的事实后。我没想到水母在这种问题上居然还如此清楚,于是只好自己亲自打个电话过去,说是我们联系××女子大学的女生联谊,接着只听到电话那边一阵欢呼声之后电话就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记住地址了。
然后我就把皮带松了一节,准备迎接下一批美食的挑战。而水母依旧木呆,我就毫不掩饰地把水母眼前的菜换成空盘,然后悠闲地看着水母对着空盘夹得不亦乐乎。
实在忍不住,我啪地一下拍了那破桌:“MD,你个水母,有事就直说,装什么颓废美,你把不把我当兄弟?!”
水母眼睛瞪得很大,就像一只熟睡的猪突然被一棍打醒时的表情。
“湘子……”然后水母果真像猪一样在短暂的亢奋之后倦怠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吃起东西来。
“我……”我第一次感觉到海洋动物也会令人产生想打人的冲动。我实在火得不行,起身准备走人,突然一个红色的裙子在柜台前晃动了一下,一种很熟悉的晃动。
我啪嗒又坐了下来,突然不想走,说什么也应该弄明白水母的事情,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我的视线穿过了水母的脸水母的耳朵水母的头发直达那个正在走近内餐厅的红裙子。裙子的红让我感觉到陌生,而我却可以肯定那个人,她,是谁。
坐了一会儿,水母没什么进展,倒是老板怀着期待的心情在我们旁边走来走去,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突然里面的餐厅传来某种声音,杂杂地带了什么金属敲击的声音,于是老板转身慢慢地往里面走。我很想跟她进去看看,可是想不出什么进去的理由,只得干巴巴地趴在水母面前任想象向最不美好的方向延伸。
过了一会儿,老板又晃晃地走出来,大概没什么事情吧,只是看着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用那种带着不屑的眼神冲着柜台的小姐笑了一下。MD,那一笑足以把我全身的毛孔扩大一倍,屁股像加了马达一震一震地响起来。就这样保持震动状态102秒后,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转身想走。结果被软乎乎的肉团一把抓住,以那个肉团为圆心一米为半径画个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圆的边线上有一个内切的圆,那个圆眨巴着粉尘眼说,湘子,我有话和你说。显然那个圆是水母那急需减肥的头。
我说:“好啊,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我跨过椅子,直接往里面走。
那个身材火爆的小姐站在一旁微笑着问我:“先生,需要什么吗?”
“MD,我需要的你又不能给,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摇着脑袋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那小姐轻轻地告诉我:“先生,不好意思,卫生间在相反的方向。”于是我很愤怒地看着那个小姐,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我很温柔地对她说:“外面太吵,我们换一个地方吃可不可以。”
接着我拖着水母往里面拉,水母好奇地问我进去干什么,菜不是都吃完了吗。我说没关系。再点啊反正你请客。于是他突然拼命挣扎着嘶叫着悲号着绝望地被我往里拖。
那个房间不是很大,但是显然放着四张桌子,而且只有一个桌子上有人,我没太认真看,感觉上是四个人,当然包括一个红裙子。我找了一个比较适宜观察而不适宜被观察的桌子蹲着,叫了几道菜,安抚哭得不像样的水母。
我叫水母把位置移到那个桌子和我的两点定位的直线上,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观察。我比较清楚地看到那个桌子上有两个男的两个女的,男的两个都在三十岁左右,显然不像是学生,嘴笑得特猥亵,像偷吃了东西的家狼(如果有人养狼的话)。那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女人不停地笑着说着什么,甩动的手臂像剥了皮的蛇在空气中飞舞。我难以忍受这种场景,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小红裙居然坐在这几个人中间。对,是小红裙,红得那么淡,淡得那么陌生。对,就是那个小红裙,我熟悉而又不熟悉的她……
她,就是韩云。那个拥有蒙娜丽莎般迷离笑容的女孩。她此刻就在我面前用那涂着并不适合她的颜色的口红,小嘴笑得那般迷离,对,迷离。她在干什么?我,不知道。就像眼前飞过的苍蝇数目那般难以了解。
要不是我对她这个法学系系花的笑容的研究已经从点线面深化到灵魂精髓了。我还真认不出来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穿得相当外交,连眼神也格外殷勤。我看着不怎么爽,也就顾不上一旁嘀咕的水母,我是透过水母的脸边际看过去的,水母便以为我在很认真地听他讲话,于是感动得眼睛红红的,这孩子,可怜啊。只看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头发梳得像甲壳虫的金壳的男人,在和韩云说话的时候,不时地用手在她身上看似很不经意地点缀着。而她依旧笑得那般……靠,殷勤。突然视线被水母庞然大物般的脑袋挡住了。“湘子,其实我有喜欢
的人……”
“……”
“可是那个人似乎看不起我。”水母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搓了一下眼睛继续讲,“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
“是不是?”
“……是的!”
“湘子!你也……太……”
“MD,问这种问题就是很没用,大小也是爷们儿,搞什么婆婆妈妈的。”我用手蘸了水在桌子上画着东西说,“哪个娘们儿敢瞧不起我兄弟,让我摆平她……”
“可是……那个人是……”
“放心,谁我都可以摆平!”我打断了他。
“摆平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的意思是说我帮你想办法,你你不要误会。”
“还有……”
“什么?”
“你在桌子上画个乌龟是什么意思?”
“……你确认那是乌龟吗?你再好好看看……”
“磠当”,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只见那男的用那巨型的鸡爪搂住她的腰,韩云显然不知所措地做着看似挣扎而又不全然的动作,脸涨得红红的,嘴里说着什么不要这样之类的话。一旁的中年妇女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说,老刘,别这样,是不是喝多了。
那个男的笑得脸上的皱纹像水波一样荡漾开,然后猛地将韩云搂得更紧,任韩云的反抗越发变得激烈,她脸上的笑早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眼神和莫名的眼泪。我知道她在哭……
“喂!干什么你们?”我死命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吓得水母差点没坐稳。
只见那帮人用那种惊异的眼光看着我,还有那种不屑……
那个长着鸡爪的甲壳虫先是由于神经传播速度过于缓慢,脑袋处理器过于老式,而导致行动停滞了三秒以后,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很斯文地说:“小伙子,吃饱了就给我滚,别让我看了不顺心。”而另一个就站起身慢慢地向我走过来……
我没正眼看走过来的那个人,绕过他走到那个桌前,对着韩云说:“韩云,我们回去吧。”
她先是很吃惊地看了我,接着低着头没说话。
突然后面那个人很有力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叫我离开。我不依。他就扯着我的领结像马戏团的小丑做着各种表情。这时候韩云依旧低着头,而水母举着一个凳子抖着全身脂肪。那个甲壳虫摸着壳对我说这是他家的事,叫我别管太多。
我说:“韩云的事我不能不管。”说着伸手要去牵韩云,却被那鸡爪夹住。
“她认识你吗,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他冷笑了一下。
“她是我女朋友,我要带她回去。”我脑子一阵空白。
所有的人都哑了,韩云抬起头看着我,红红的大眼睛带着潮湿。
“你是不是太闲了。”旁边那个人推了我一下,像一头发春的野牛憋了一股劲……
这时候随着一阵脚步声一窝的人从大厅那边拥了进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小九、狼人一干人等,每个都把库存的自认为最PP的衣服穿了出来,这下都傻了眼看我们。
那甲壳虫看来了帮手,收了锋芒转头问韩云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个时候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然后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认识。”
……
我像整天跟在母鸡后面跑跳,却有一天发现自己原来是一只鸭子一样地郁闷着,苦笑着看着那只甲壳虫一边说着神经病,一边带着几个人很潇洒地付了账爬出去。耳边响起自己莫名的嘲笑声,还有水母放下凳子在那里喘气的声音,还有小九在问联谊美女在什么地方的声音……
那天后来水母一直问我她怎么会是我的女朋友,他怎么都不知道。我说他当然不知道了,因为她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还能通天遁地坐宝马,开飞机上月球逗嫦娥,再末了还可以听到自律部的家伙们叫起床的声音,这些他也不知道。那个人从大一到大三的日子里一直在梦中反复地做我女朋友,而且在天亮的那一刹那就很自然地分手,一点痛苦都没有,偶尔做一些龌龊的事,睁眼以后也不用担心什么后果,就这样下去,直到某一天她不再回到我的梦里了……当然这些事情我是不会和水母他们说的,因为显然他们还在为未能见到我所谓的M
M而义愤填膺。
不知怎么我心里闷得慌,于是问小九圆周率小数点后第一千六百八十一位是什么,小九自以为瞎蒙谁都不知道地回答是“e”,接着被我们狂骂,居然这么没人性地出现英文字母而罚其再度请客以安慰未能见到美女的一干人等。虽然我们谁都知道其实他说的是“1”。然后摆上几瓶酒,就乌拉拉地喝起来了,他们喝得很欢,我喝得很醉。那晚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朦胧地记得水母肥得流油的肩膀老在我眼前晃悠个不停,再不然就是小九尖叫着说湘子别乱来那里是电话亭不是卫生间的声音,再后来就是空白了……
于是有了梦,梦里已经没有那个蒙娜丽莎的笑了,能看到的只是很高很高的闪烁的星星,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结果星星都变成肥兜兜的小猪屁颠屁颠地向我跑过来,不对,是飞下来,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抽宝剑自卫……
“湘子,你是第几次把手伸到我床里来抓我的脚了。”馒头没戴眼镜躲在床里说。
而我痛苦地发现手正抓着的那个据说是可以把任何袜子染成咖啡色的馒头脚,当然我可以感觉到某种气味从我的手心散发出来……我忍得不行,伸手去抓我的天下奇毒新鲜湘子袜!结果……没找到!
很是郁闷,四周看了一下,床上的零食也都不见了,平时各自到处跑位的书一个个傻愣愣地挤在那个不太像样的书柜上。迷迷糊糊下了床却找不到袜子,掀开床底的遮羞布发现闻名于世的湘子神袜无量山已不见踪影,只瞧见几双鞋很整齐地排在那里,整齐的程度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我的鞋子,我抬头问馒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他叫我把钱包里的钱给他。如果他拿去买汉堡就是做梦,如果拿去买饮料就不是梦,于是我就坚信这绝不是个梦。最后我还是找不到袜子,苦恼地躺在我的下铺水母的床上叹气……
突然有人敲门,我没注意,接着那人就进来了,我想是水母,怕他以为我非礼他的床于是赶紧跳起来……
“嗯?你终于起来了?都大中午了!”
“啊!怎么是你……你……”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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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了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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