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七夕
每年农历的七月七日,即七夕,又称乞巧节。因为传说中织女的手艺极巧,能织出云彩一般美丽的天衣。为使自己能拥有织女一般的巧手,在少女之间,遂发展出了一种“乞巧”的传统习俗。
据说牛郎是个贫苦的少年,俭朴勤奋,以替人放牛维生。他的父亲留下一头老牛给他,却没人知道这牛是天上的金牛星被贬下凡。一日老牛开口对牛郎说,东边的山下有个湖,每天会有仙女下来洗澡,只要藏起其中一件衣服,那个天女无法返回天上,就会留下来当他的妻子。
牛郎照办了,留下的是年纪最小的织女,含羞答应了求婚。
织女嫁给牛郎后给他生了一对儿女,俩人过得非常幸福。可是好景不常,天帝发现负责织云的织女私自下凡嫁给牛郎,派王母娘娘把织女抓回天上。此时老牛已死,牛郎披上老牛的皮,用扁担挑起一双儿女,飞也似的追上天。
王母娘娘看到牛郎追了上来,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划,划出了一道波涛汹涌的天河,把牛郎远远隔开。牛郎见追不上妻子,和一双儿女站在河边大哭,哭声惊动了天帝。天帝觉得俩个孩子很可怜,又感于牛郎的深情,就让他们全家每年七月七日相会一次。
于是每年到了七夕,就有无数的喜鹊飞上天玄,在天河上搭起一座鹊桥,让牛郎、织女一家人渡河相会。据说每年的七夕,人间的喜鹊就会变少,因为他们都飞上天去搭桥了。又说七夕当天晚上一定会下雨,这是牛郎、织女重逢后喜极而泣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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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七夕夜下的雨别有涵义,是牛郎和织女重逢喜极而泣的眼泪。今夜心爱动物医院门外又从傍晚起下了一个多小时的大雷雨,不算干道但车流量也不小的路上车马交错。个个大小不一的金属箱子湿嗒嗒的在两线道柏油路上横冲直撞,四处溅起脏兮兮的水花。
兽医诊所大门内,白灵坐在长长的后诊椅上,专心一意的看着外头。隔着落地窗,外面的雨响车声还是隐约可闻。白狐黑亮的鼻头贴在透明玻璃上,沾湿了本应干燥的落地窗内侧;一双尖尖的耳朵竖个笔直,晃也不晃地直指着窗外马路上。
“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辛艾仁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手抚上白狐的头顶。白灵两只尖耳朵往旁边分了一下,又集中起来往前指,还是朝着外面。
“那边有只鸟。”白灵说。
“哪里?”
“路中间,分隔的黄线。”白灵哈出来的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雾,他不耐烦的人立起来,脚搭在玻璃上往外看,“啊!笨蛋!不要往那里跳!”
顺着狐鼻指着的方向望,辛艾仁也看见了。车水马龙的马路中问,有一个小小黑黑的身影在路面跳动。那体积不像猫狗,路旁两侧店家的光线下,可看出一只小小的鸟儿在两个方向的车流间吓呆了。他试着想飞飞不起来,跳几下,还差点被驶过的车轮辗到。
“我去救他。”
门上铃铛响起,辛艾仁推门走进雨中。年轻兽医抓准了车流间断的瞬间通过,一下就站到和那鸟儿一样危险的路中央。
那是只全身湿透的小鸟,看大小体型应该是麻雀,不知道是受伤还是纯粹被打湿而飞不起来。辛艾仁在路中间跟鸟面面相觑,这才开始埋怨自己走出来时竟然忘了带网子或什么工具。虽说要扑上去制住一只不能飞的鸟轻而易举,但同时也很有可能会把他压扁,或着让他跳出去被车撞到,那还不如不抓。
“乖,不要怕。”
辛艾仁朝鸟走近,小鸟惊得往另一侧飞跳,还好是沿着分隔线。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路中间不是可以久站的地方,要是来辆偏一点的公共汽车,或着来辆违规钻缝隙的机车,在路中间的无论人或动物都逃不了。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而路旁等着的白灵在看到辛艾仁蹲下的时候,颈毛整片竖了起来。
“艾仁!”
白灵适时吞下大叫的冲动,只小声惊呼。在他转头确认没有路人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同时,路中央惊险的马戏还在持续着。
“乖,别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辛艾仁低低地说着。蹲着靠近小鸟。麻雀飞跳了一下,让人和狐狸都倒抽口冷气。不过还好没有意外发生。
“别怕。别怕,我要帮你。”兽医继续低低地说。
说也奇怪,刚伸手时小鸟还会跳开试着飞行的,说着说着他就在原地站着不动了。辛艾仁用两只手掌包住他时他稍微紧张了一会儿,可是也乖乖的让兽医捧起来,在手心里一路抖到没雨的屋檐下
“靠!你吓死我了!”白灵迎上来抱怨。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说话。”
辛艾仁白了狐狸一眼,在诊所落地窗旁蹲下。狐狸心虚的凑上来,小小声问:“他还好吗?”
“好得很,没受伤,看来只是被雨淋湿了飞不起来。”辛艾仁在骑楼的灯光下检查起手中的小小生命,然后又瞪白狐一眼,“我把他放在这里,你不准抓。”
“拜托,我看起来那么饥不择食吗?”
“天晓得,动物本能啊?”
“不会好不好?”
辛艾仁终于检查完,把麻雀放在墙脚地上。松手时那小鸟还眷恋着兽医手上的温度不肯离开,是狐狸鼻子凑上来,小麻雀才往后跳了几步,戒备地看着。
“好啦,你也别吓人家。”兽医一把把白狐抱起来,走进诊所里,“我们仁至义尽了。”
“对了,你刚才怎么让那笨鸟不逃的啊?”白灵问。
“跟他说话。”
“说话?”
“对啊!他好像听得懂一样,真诡异。”
“所以,你真的有跟动物沟通的能力?”白灵突然双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辛艾仁。
“什么叫‘真的有’那种能力?讲得好像你早就知道一样?”
辛艾仁被那眼神看到有点不舒服,“什么能不能力的?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不是正在跟一只动物沟通吗?”
“这是讽刺吗?”
“哈哈!”
辛艾仁把白灵放回候诊椅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用衣角擦拭起沾满雨滴的眼镜,没注意到妖狐若有所思的在看自己。眼镜擦完戴好,一人一狐不约而同地转头,盯着窗外正在梳理自己的湿麻雀猛瞧。
“唉,爱人,你知道今天是七夕吗?”
“谁不知道?广告从上个月就开始打了。”
“要是这只是喜鹊,八成是从鹊桥上掉下来的,因为织女吃太肥了。”
“你又知道了?”
“唉,你知不知道?”白灵又人立起来,两条前腿搭在玻璃上,可是这次他看向落雨的夜空。“七夕,其实是证明鸟这种动物很白痴、而且为人类奉献是超级蠢事的节日?”
“呃?”
“就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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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许多民间故事的开头一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可怜的男孩在父亲死后受到兄嫂的欺侮。很传统的,男孩的兄嫂瓜分了所有值钱的房屋和财产,没有分给男孩丁点房屋和田地,只留给他一头老到没人要的黄牛。一贫如洗的男孩只能住在牛棚中和跟那条老牛相依为命,农忙时赶着老牛代人拖犁拉车。
闲时替人放牛。因为他无时无刻不靠着与牛相处维生,所以被人叫做牛郎,名字也被人忘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穷困中男孩渐渐长成了勤奋努力、人见人爱的好青年,而那头老牛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牛郎并不知道,他养的那条老牛其实是天上的金牛星因为犯了天条,受罚下凡。
某个一如往常的郊外傍晚,牛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老牛回到牛棚。天色已暗,简陋的牛棚中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灯油昂贵,牛郎还是点起油灯,细心用稻草替老牛和自己铺好卧’铺。没有晚餐可吃,所以青年铺好了床随即熄掉油灯,卧在老牛旁边,没多久就发出规律的喘息声,沉沉进入梦乡。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牛棚陋壁遮不住刺骨的冷风,再厚的稻草也挡不住地面寒意。牛郎身上补了又补的薄衣不足以保温,睡梦中蜷缩着哆嗦。一旁的老牛长叹一声,转瞬间化为披着毛皮、古铜色高壮的年轻男子。男子粗犷但温柔的面孔上浮现宠爱与不忍,用自己肩上披挂的毛皮裹好主人,极其小心地躺下,环抱着青年稍嫌细瘦的身体。
不知是毛皮的保温作用、动物的高体温、还是沉稳强劲的心跳起了安慰作用,睡梦中的牛郎很快就不再颤抖。带着微笑再次深眠。而化成人形的金牛星只是用牛特有的温厚情感注视着青年,一刻不舍阖眼。
万籁俱寂中突然传来清脆啼声,窗边出现了一只如此夜晚早该在窝中好眠的喜鹊,钻着从窗缝闪了进来。男子皱起眉头瞪着喜鹊,轻轻嘘了一声要他闭嘴,以免吵醒睡梦中的牛郎。而喜鹊发出短促的笑,落到地上变成着白襟黑袄的美少年,投足间充满了鸟类特有的轻灵和活泼,嘴中啧啧有声地向这边走来。
“小声点,喜儿。”高壮男子坐起身,很不高兴地低骂。
“干嘛这么紧张?老金。”喜鹊变成的少年咯咯轻笑,“他正睡得像头牛呢!才不会醒的。”
“你小声点就是了。”老牛坚持。
“啧啧,天上的金牛星恋上一介凡人,而且还是男子,这件事还真是有趣啊?”喜儿走到俩人旁边蹲下,轻戳牛郎的睡脸,“老金,看来你忘记自己为何被贬下凡了?”
“别碰他。”
“他流口水了。”
“哪里?”
“嘴边啊!还能有哪里?”
喜儿嘻皮笑脸看着忠心护主的老金小心翼翼地擦去牛郎脸上唾液。虽然想狠捏牛郎白嫩的脸蛋,但看在金牛星要杀人的表情份上,只好作罢。
“啧啧啧,因为爱上仙人求爱不成被贬,然后再爱上人类男子,你还真是没长进啊!”喜鹊嘲讽地说。
“喂!”
“真是个好命的小子。喂!小子你知道吗?金牛星为了你,刑期满了还不肯回天上呢!”
“小声点,喜鹊神。”
习惯被称作喜儿的喜鹊神一派轻松盘腿坐下,挥挥手做出“算了”的动作。
“唉唉,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别这样叫,多见外啊!”
他笑笑说
金牛星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主人枕在自己腿上继续沉睡,冷冷地瞪着喜鹊神。他的眼神可完全没有喜鹊神表情的轻松。
“你是专程来讲这些废话的吗?”他冷冷的问。
“唉呦……这样就生气啦?”
察觉到老友已经放弃了叫他小声说话的企图,转而想赶自己回家,美少年只好耸耸肩,转回正题。
“你要我查的事查到了。”他故作轻松地看向旁边,“织女明人下午会在河边洗澡。”
“真的?”老金瞪大眼睛揪住好友领子。
“嘿、嘿!别激动,当心吵醒你的主人啊!”喜儿笑着扭开,“看,他要滚到地上了。”
“这消息是真的?”金牛星连忙扶好牛郎,继续追问。
“对啦!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的消息呢!”
“真的?”
“真的。”
“没诓我?”
“真的啦!小事跟你开玩笑,真要办事我还闹吗?”喜鹊埋怨。“你这牛脑袋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承蒙相助,在下金牛星感激不尽。”金牛星说着就上半身深深一揖。
“去,正经什么?”喜鹊神毫不在意地挥手。“别客气别客气,老朋友了嘛!”
而这对话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小小牛棚就陷进一阵尴尬的静默。最后,还是喜儿先开了口。
“喂!老金,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他试探地问。
“嗯?当然好啊?牛郎是勤奋的好青年,再加上有你我说媒,天帝一定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的。”金牛星认真地说。
“我不是说那个,你这头笨牛!”喜鹊神骂着,突然语气一转声音沉了下来,“我是说,你的心情啊……”
“我?”
“这样藏着感情把自己爱着的人放开,真的好吗?”喜鹊说,“因为爱着所以为他做牛做马、把他推给人家,这样真的比自己陪着他好吗?”
美少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被问话者没有察觉。金牛星沉默了,静静低下头。
“这样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心意,也没关系吗?”
“这样对他是最好的。”他说。
“老金……”
金牛星棱角分明的深色脸孔低垂着,看不到究竟是什么表情。
“织女喜欢他。你知道的。”
“可是……”
“织女可以帮他织布、理家、生儿育女,这些我都不行……”
“那不是重点啊!”
“那就是重点!”
金牛星激动下忘了克制声音,低沉大嗓门吵醒了熟睡的青年。幸亏两个兽神够早察觉,等到牛郎睁眼一看,只见到皎洁月光洒进牛棚,喜鹊和老牛在微光中盯着自己。
“奇怪……”牛郎喃喃说着,“我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啊?”
牛郎拍拍老牛,拢好身下的稻草准备再次入眠。但他还没闭上眼睛,老牛就说话了。
“亲爱的主人啊!明天到河边去吧!”
“什么?”牛郎吓得跳起来。
“明天下午织女会在河边洗澡,藏起她的衣服,制造跟她独处的机会,她就会答应嫁给你了。”
“老黄说话……”
“是的,我在说话。”老牛温和的说,“别害怕,你照顾我这么久,我不会害你的。”
“这是……这是我在作梦吗?”
“这不是梦,我是天上的金牛星下凡,报答你多年照顾的机会来了,您就去吧!”老牛眨巴着眼皮,瞳仁旁似乎有了泪水,“娶了织女,成家立业吧!”
牛郎露出一脸不可思议,反复问了老牛好几次又捏了捏自己脸烦,以为自己在作梦。而喜鹊呢?他啁啾一声飞掉了,似乎在抱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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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牛郎半信半疑来到河边,第一眼就恋上了美丽的天帝幼女。他依言行事,藏起最美丽的那件羽衣,对被伙伴抛下的天女羞怯地提出近乎无赖的请求。织女果然答应与他成婚,因为她早对这勤奋的青年有好感。
牛郎带着织女回到破牛棚,赫然发现,牛棚变成了安适的小屋。喜鹊落下一阵轻啼,带来天帝对这桩婚姻的允许。牛郎知道这是老牛的帮助,抱着他喜极而泣。而从此,老牛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五个年头过去,织女替牛郎生了一双儿女,并且夫唱妇随恩爱无比。一切都是如此幸福美满,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牛郎的工作是放牛,织女的职责是编织天上的云彩,天帝当初看在俩人都勤奋的份上答应这桩婚事,但没想到这对夫妻婚后就忽略了自己的工作。从他们成婚的那一天开始,织女随意放云、牛郎不再工作。地上没有了肥壮的牛只,天上也看不见美丽的云彩和霞光。
又是一个漆黑的深夜,久久不见的喜鹊降落在小屋旁牛棚里。斗室中臭气冲天,低处卧着骨瘦如柴的老牛,正粗声在铺满秽物和烂草的地上喘着气。喜鹊幻化成少年在牛头旁蹲下,少年美貌如昔,而黄牛却虚弱得连改变形貌都办不到。
“老金?”喜鹊神担心地问。
“喜儿……”老牛看到好友,牛尾巴甩了甩,“可以帮我弄点水来吗?”
“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喜鹊愤慨大于惊讶,恶狠狠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主人只是没空照顾我……我只是几天没吃了……也没水……”
“怎么会……”喜鹊神的手抚上牛头,不自觉颤抖起来,“我只不过几天没下来……怎么会这样?”
“天上凡间的时间不一样你也知道的。”老牛苦笑着,“别碰我,喜儿。我很脏,好阵子没洗刷了,别污了你的手。”
“那家伙……你不是说他很勤奋努力的吗?怎么会这样?”
“不过就……忘了嘛?”
“忘了?忘了多久?”
黑袄少年霍地站起,全身气得颤抖,一把推开牛棚大门。
“走!我们走!踏出去外面就有饮水青草,你何苦待在这?”
“他看我不见会担心的。”
“担心?他多久没来看过你了?”喜鹊神尖着嗓子大叫,“看看你这样子!你骗谁啊?”
“好好,我走就是……”
老牛试着爬起,无力的蹄子却在污物中打滑。喜鹊还来不及乏搀扶,黄牛沉重的身体又跌回地上。老牛再次试着站起,却只能虚弱地抬抬头。他无力的对好友笑笑,那笑容简直切断了喜鹊神的神经。
“我受够了!”
喜鹊神用力把牛头压回地上,转身再变回鸟形。
“我受够了!我禀报天帝去!”
“什么?”
“什么什么?我要禀报天帝,那对夫妻虐待你!”
“等等!”
“反正你早就可以回去了,是天帝特许你继续待着。我跟他讲清楚!叫他让你回天上!”
“你不需要说主人……”
“什么主人?你是当牛太久奴性根深蒂固了是不是?他只是个愚蠢的凡人而已!”喜鹊神尖叫,振翅欲飞,“不讲他们干了什么好事我怎么解释我受够了?”
“不要!喜儿!”
出乎意料之外的大手一下限制住喜鹊身形,金牛星全凭一股毅力变成人貌,伸手捉住小鸟。喜鹊被握在粗糙大掌中,痛心地看着老友剧变的样貌:昔日健壮的男子如今只剩一副骨架,从前再重的耕具也轻松背负的身躯,现在连捉住一只小鸟都有困难。
“到这种地步你还为他说话?”喜鹊尖叫着挣扎。
“不要……喜儿,算我求你,让他过好日子……”
“他过怎样日子关我什么事?”
“他受苦了大半辈子,你就闭只眼,让他们享享福吧?”
“他享福,你就得受罪吗?”喜鹊还是尖叫,“你为什么要替他付出至此?笨牛!他不值得啊!”
豆大泪珠滚下金牛星消瘦的脸庞,他轻轻把喜鹊放在牛棚窗沿,自己无力跪坐回墙脚。低沉的嗓音哽咽了,粗大的男子泣不成声。
“没办法,喜儿。我爱他啊……我为他死也甘愿……”
“你这大笨牛!”喜鹊神再次变成美少年,怒气冲冲对着金牛星大吼:“你为他死?那爱你的怎么办?”
“喜儿?”
“爱你的怎么办?你说啊?”
美少年狠狠揪住呆愣的傻大个,俯身粗暴的在于皱的唇瓣上留下一吻,随即转身化为喜鹊,朝天际飞去。临走前,他恨恨撂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他害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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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神说到做到,隔日天帝果然派人来查看他的控诉,并且在证实无误后带走了织女,要把两人分开以继续工作。牛郎抱着一双儿女大哭,在求助无门后终于转向病弱的老牛求救。金牛星得到了许可可回天上,他大可甩开那双手的,可是他没有。
“主人啊……你只要好好工作,天帝就会原谅你了啊……”
老牛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是牛郎说不听,哭着、闹着,硬是要老牛帮他。老牛看看旁边焦急盘旋的喜鹊,再看看主人,无可奈何说出最后的方法:“我的皮,保有我的一切神力……”
这话一出,喜鹊发疯似地冲到牛头边,阻止他再说下去。
“杀了我,披上我的皮,你就可以追上天庭……”老牛继续说。
喜鹊急着、扑着,环绕牛和主人团团转圈。他用爪和喙攻击着黄牛,嘴里凄厉地啼着。那个啼声,只有老金牛星听得懂。
“你想永远消失吗?不要丢下我!”喜鹊尖叫,“我是为你好!
不要让我害死你!”
金牛星在心中戚然一笑,那样他会神销形毁没错,可是凡人只会想到神仙能提供的帮助,谁晓得他们有什么付出呢?
无顾于喜鹊的劝告,老牛衔起刀子交给主人,悠悠吐出最后一句话:“动手吧!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而喜鹊只能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飞开,不忍看到这出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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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郎披上淌血的牛皮,用扁担箩筐挑起一双儿女、跨过天河,直直飞上天庭。天帝看着金牛星的皮和为情昏头的少年人,替金牛星感到哀痛,也对牛郎非常不谅解。天界最高权力者威严地下了判决:既然他的感情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和人性,牛郎没资格拥有这份恋情。牛郎被命在天上孤独的替天帝放牛,织女则回到机房中继续工作。这对夫妻必须分隔在银河的两岸苦苦相思,作为他们无知的惩罚,除非有人愿意搭起桥梁,不然牛郎和织女从此永远不能相见。
没有人愿意成全这对自私的爱侣,除了喜鹊神。每年老牛为主牺牲的那一天,喜鹊神都会想起自己好意铸成的大错。他责怪自己不该帮忙撮合牛郎织女、不该隐藏自己的心意、也不该错估了金牛星的臭性子和深情。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也为了成全故友爱人的遗志,喜鹊洒泪咬牙搭起鹊桥,背负着这对夫妻就如同背负自己的罪和情,也如同背负着他始终没听到的、金牛星生前最后一句遗言——
“喜儿,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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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的羽毛好像干了耶!”
“拜托你不要上一句还在讲故事,下一句突然这个好吗?”
兽医抱怨,“连个语气都不换一下。”
“不好吗?”白狐一脸无辜。
“听到的瞬间还以为你在讲那只喜鹊,结果你已经跳回来了。”
“唉呀……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
“当然不跟你计较。”辛艾仁离开坐了半天的候诊椅,起身伸个懒腰,“真服了你,一只麻雀也可以让你讲老半天的故事。
都几点了还没吃晚饭……”
兽医边念着边往诊所深处走,白灵还在原本的椅子上,好像为了什么原因沉思起来,呆呆看着兽医的背影。
“想想,现在我们还在庆祝的民俗节日中也只有七夕跟鸟扯上关系了吧……”辛艾仁突然发现一向最贪嘴的狐狸没有跟上,停步转头,“白灵?怎么了?”
“没事。”白灵突兀的转头往窗外看去,“麻雀不见了,飞走了吧?”
白狐的语气和背影巾有那么一点异样,辛艾仁察觉到了,又走回门边。
“白灵?”
“也好,他搞不好是要替某人送信的使者,还赶着去哪……
干嘛?”
狐狸的喃喃自语最后被打断,因为兽医跪了下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那拥抱紧到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爱人你干嘛啦?这样很难过!”
“难过的话,要讲啊!”辛艾仁一笑放松了双臂,但还是抱着那纯白的毛球,“讲故事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嗯……也没什么啦……”白灵嘴上说得轻松,耳朵却是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只是突然觉得,那样付出和错过……那句谢谢你……或许、或许我也跟他们一样白痴吧?”
“你是蛮白痴的没错。”
“喂!”
“不过别搞错了,人不是都那么自私。”兽医揉揉白狐的头,“笨狐狸,我不会丢掉你、也不会不管你,当然也不会为自己牺牲你的。”
“真的?”
“真的。”
“嗯。”
“在你找到你主人以前。”
“………”
“而且牺牲了你好像也弄不到什么好处。”
“……喂。”
于是不大的室内寂静起来,窗外,烦人的雨好像停了。
牛郎织女不哭,是因为见到想见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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