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窦尔敦、上官元英二人,在陶然亭与一位陌生长者相遇。上官元英心急口冷,一阵发问,使老者大为不快。心说,姓上官的,你可有点太狂傲了。本来我想好好地与你客气客气,向窦尔敦赔个不是,交个朋友。好嘛,这位是带着气儿干仗来的。既然你们如此不讲情面,也就别怪我不讲义气了。
老者想罢,仰面大笑,声震四野,好似雷鸣,然后说道:“二位问起老朽,自然有名有姓,把二位请来,自是有事相商。”上官元英道:“既然如此,就请先生讲吧,我们这不是来了吗?”老者冷笑道,“这阵儿就说,似乎还早了点儿。”“何时为妥,请讲当面。”“老朽想先向二位学几招,长长见识,然后再说不迟。”“这么说,先生是想动动手喽?”“对,正是此意。”“好嘞!”
上官元英对窦尔敦说:“听见没有?人家是想跟咱哥儿俩斗,咱哪能打退堂鼓?你先从旁给哥哥观观阵,待为兄与他搭手。”上官元英一边说,一边紧腰带,挽袖子。窦尔敦急忙把他拦住,说道:“老哥哥,这头一阵该由小弟奉陪才是。”上官元英不悦道:“哎,哪里话。我说兄弟,咱们哥儿俩还说彼此吗?”尔敦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论哪方面您也得压轴哇!”
诸位,窦尔敦为何要先动手?因为他已看到,对面这位长者,绝非等闲之辈。就其言谈话语,一举一动,足以说明其胸有成竹。尤其是他那两道发光的眼神,更可见其内功相当出众。他怕上官元英吃亏,故此非要抢头阵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窦尔敦将身一跃,跳到那位老者面前,拱手道:“既然先生愿意过过手,在下不才,先陪您老走几趟怎样?”“哈哈哈哈……”老者手捻花白胡须,点点头道:“承蒙窦大侠赏脸,老朽深感荣幸。那就请吧!”“请!”两个人各自往后退步,“唰”各亮门户,拉开了架式。
上官元英一看,窦尔敦亮的是“朝佛拜祖”,双掌合十,二足并立。那位老者亮的是“二郎担山”。他两臂平伸,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脚下站了个丁字步。俩人四目对视,屏息凝神,身形来回移动。转来转去,那老者首先发招,“嘿!”他使了个“力劈华山”,一掌砸下。
窦尔敦不慌不忙,横左臂护住自己顶梁,探右臂奔老者心门。老者上左步,身子往右边一闪,双掌并齐,奔尔敦的右臂切下。这一招名叫“双切掌”,真要切上,胳膊可就得断了。窦尔敦赶忙抽回右臂,左掌直立,“呼!”一声奔老者面门便击。这招名叫“单掌开碑”,掌力甚猛。老者急忙一甩头,身子往下一蹲,使了个“老狼掏心”,奔尔敦前胸打来。尔敦双脚点地,腾声而起,“唰!”一下跳到老者身后,飞起一脚,直点老者的腰眼儿。
那老者大吃一惊,连头也没敢回,将身往前一纵,方才躲过了这一脚。还没等他把身子扭过来呢,窦尔敦的双掌又到了,奔他的双肩砸下。老者急忙往下一蹲,身子前倾,双手按地,两条腿悠起来往后便蹬。这一招名叫“逆风倒扯旗”。出其不意,实是厉害。单凭这一招,就看出人家的功夫来了。窦尔敦不敢怠慢,身子往左一摆,“噌!”一声跳出圈外。那老者一个鱼跃,从地上站起,瞅瞅窦尔敦,捋须大笑道:“啊哈哈哈,窦大侠不愧是武林高手,老朽这算是开了眼了。佩眼,佩服!”尔敦一拱手道:“哪里,哪里。老人家出手不凡,使窦某受益匪浅,还望多多赐教。”
不言老者与窦尔敦寒暄,且说上官元英听罢,冷笑两声道:“这回老先生还有何见教?”老者道:“老朽尚欲向窦大侠领教兵刃,不知大侠还肯赏脸否?”上官元英一听可急了:“我说你这个人哪,怎么这么得寸进尺?不是想比比家什吗?来,在下陪陪你得了?”说着,把大烟袋一抡就奔了过去。
那老者笑笑,没说什么,转身来到台阶之旁,把长条包袱“噌噌噌”解开,从中抽出一对护手双钩。但见这对兵刃打造得十分精细,钩身上雕着花纹,蓝绒绳缠着钩把,钩长足有三尺三,光闪闪,亮堂堂,夺人的眼目,系纯钢打造,看样子分量不轻。老者把双钩往怀中一抱,笑着对上官元英道:“老朽说两句不知进退的话,先生可别过意,今日老朽要会的是窦大侠,可不是飞天怪史。假如您肯赏脸,咱俩可以另约日期。”
“这……”上官元英迟疑了一下,窦尔敦忙上前解围:“老哥哥,您就给小弟观阵吧,这又不是战场,何必都来伸手!”上官元英无奈,只好退在一旁。
这时,窦尔敦把虎尾三节棍绰在掌中,一手抓着一节,中间还空着一节。他对老者言道:“既然先生愿赐教兵刃,那就请您进招吧!”说着,他把三节棍一抖,“哗(口楞)(口楞)!”亮了个“举火烧天”式,看关定势,封住门户。那老者把双钩一分,“唰唰!”亮了个“大鹏双展翅”,单脚点地,往前一纵身,使了个“推窗望月”,“嗖!”双钩奔尔敦砍来。窦尔敦把三节棍一抖,往外一撩,老者撤回双钩,手腕子一翻,钩走下盘,直奔窦尔敦的双腿。窦尔敦往后一退,把钩躲了过去,抡起三节棍,“呼!”一声,奔老者顶梁门便打。老者的钩可不敢碰他的棍,因为分量差得太远,硬碰硬非吃亏不可。再说,人家爱惜自己的兵刃,不到实不可解之时,是不愿兵器见响的。就见他,往左边一上步,用右手钩一压三节棍,左手钧奔尔敦颈项扫来,尔敦往下一缩头,单钩走空,窦尔敦一抬头,人家的钩又回来了。
诸位,那老者用的这一招叫“搂钩锁带”,又名“倒取金瓜”,疾如闪电,带风而至。尔敦见势不妙,只得使个“犀牛望月”,单手抡棍,往后边一撩。他光顾这把钩了,没注意到另外那把直切他的三节棍,这就叫上下齐发,首尾难顾,把个上官元英吓得一闭眼。心说,坏了!我兄弟非受伤不可!
好个窦尔敦,真不含糊!他见势不妙,急忙使了个“怪蟒出洞”,缩头蜷腿,紧跟着又一长腰,把身子射出圈外。那老者将双钩带住,往怀中一抱,道:“领教了,领教了!”窦尔敦也把三节棍收住,客气了几句。
上官元英这才松了口气,点上一袋烟,对老者说:“老伙计,不含糊哇!还真有两下子。”老者道:“承蒙谬奖,老夫可差得远了。常言道,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今日老朽可真是开了眼喽!”说话间,他把双钩包好,把两个徒弟招呼过来,一指窦尔敦:“还不过去向窦大侠请罪!”
俩徒弟急忙整整衣冠,肩并肩往窦尔敦面前一跪:“大侠在上,都怪我俩无知,那日晚间不该到贵府撒野。回来后,师父将我俩痛责一顿,还叫我哥俩向您赔礼请罪。今日您愿打就打,愿骂就骂,小的愿受惩罚!”窦尔敦急忙把他俩搀扶起来,笑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事已过去,不再计较,二位不必介意,快快请起!”
那老者在一旁见了,甚是欢心,忙道:“还不谢过窦大侠!”“是,谢大侠不罪之恩!谢大侠高抬贵手!”“还有我呢,不叫我顺了气也不行!”上官元英半真半假地说。“谢上官老侠客!”“您别生气了,小子这厢赔礼了!”小哥儿俩说着就要磕头,被上官元英一把拦住,道:“说句玩笑,何必认真,起来,起来。”
那老者也乐了,冲窦尔敦和上官元英二人拱手道:“前方不远,有座碧春亭,请二位屈就片刻,在下有话要讲。”“领教,领教!”
且说这老少五位,鱼贯而行,穿林过柳,不多时已登上碧春亭。亭当中有石桌一具,转圈是六只石墩。五个人将身形坐好,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那老者手捻银髯,道出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原来,此人姓周名宏,字晓峰,人称“神钩无敌震辽东”。他现年六十五岁,祖居口外朝阳县,以贩牛卖马为生,顺便也给人家保暗镖,其家境殷实,门徒众多。在辽东一带很有点名气。他自幼长在边关,经常在辽、吉、黑各地,以及热河以北闯荡,很少到内地来,为此知者甚少。
去年秋季,他贩了一大批牛羊,首次到京师出售,赚了一大笔钱。为此,这次再入京师,落脚在西直门外招商客店。这次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徒弟、伙计、镖手一大帮,足有三四十人。这些人多数未到过京师,都要求周宏在京师多逗留几日,好好逛逛风景。周宏满口答应,许愿说,只要买卖顺手,把钱赚来,放大家一月长假。众人大喜,齐心合力,往外推销牛马。果然,一切如意,不到几日工夫,就把钱赚到了手。周宏便即刻放假。
按下别人不提,单说周宏的两个徒弟,飞天虎葛青和跳涧虎李明。葛青即那位高个儿,李明即那位小个儿。他俩都是口外人,甚感京中事事新奇,白日也玩,晚上也逛,简直都玩不过来了。结果,玩得有点出圈,夜不归宿,串宅过屋,要看京师的夜生活。那天,可巧窜到哈力宝宅院,赶上窦尔敦新婚,这才发生了那场格斗。
那天,他俩回到店房,被周宏发现。周宏还以为他俩寻花问柳去了,叫到榻前严加盘问。二人隐瞒不住,这才如此这般讲了实情。他一边训斥徒弟,一边心说,我这俩徒弟可不是一般人物,论武艺,威震北口,怎么会失败得如此惨痛?而且那人不计恩怨痛痛快快将他们放归,这绝非一般人物所为,定是不凡的英雄,才会有此举。我必需见识见识,才合心意,对,就这么办!
第二日清晨,他就赶到哈力宝宅边查问。从仆人口中探知,新婚者就是威震山东八大处的铁罗汉窦尔敦,周宏既吃惊又纳闷儿。他不解:窦大侠因何不在山东,却跑到京师招亲来了?是不是此中有错。翌日,他又去查访一次,证实所访属实。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当时窦尔敦声名远扬,但凡武林中人,几乎无人不晓。周宏这才以赔礼为名,意欲与窦尔敦交个朋友。哪知,请柬下后,却多来了一位上官元英,几句话把老英雄激怒,致使真的动手斗打起来。武功练后,他心中暗暗佩服,窦尔敦果然身手不凡,名不虚传。他也看出,无论是拳脚、兵刃,窦尔敦都给留了情面。不然的话,就是五个周宏,也绝非是窦尔敦的对手。为此,他对窦尔敦更加敬重十分。
闲言少叙,周宏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以及因何相邀。大家相视而笑,一场风波,就此过去。周宏还提出一个要求,要跟窦尔敦、上官元英冲北磕头,结为金兰好友。窦尔敦当即应允。把周宏乐得手舞足蹈,问上官元英道:“老英雄肯赏脸吗?”上官元英笑道:“凡是我兄弟情愿之事,老夫无不乐从。好,既然老英雄抬爱,我也算上一个吧!”“谢老英雄!”
周宏更乐了。回转身对葛青说:“你马上回店,通知众人,净面更衣,列队恭候窦大侠。再告诉管事的,在东华轩饭庄包十桌上等酒宴,准备香案伺候。再请两拨上好的吹鼓手,咱哥儿们好好儿热闹热闹。”“是,弟子这就去!”“慢着!”窦尔敦把葛青拦住,周宏一怔:“你这是何意?”窦尔敦笑道:“承蒙师兄盛意,以愚弟之见,这些俗礼就免了吧!何必兴师动众,叫大家不得安宁。”周宏摇头道:“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嘛?老实说,我能跟您二位交上朋友,是老朽一生中最得意之事。再说,咱们还要叩头拜盟,哪能不热闹热闹呢!”
窦尔敦道:“热闹是应该的,可眼下还不是时候。小弟有难言之隐,请老师兄见谅。”上官补充道:“我兄弟说得对,眼下宜一切从简。连这次成亲,都是从简,内中苦衷,得闲时再详述。”“噢,我全已明白,既然二位不愿铺张,那咱们就从简。到店中吃个便饭,总是可以的吧!”二人会心一笑,点头应诺。
书以简短为妙。葛青先回店送信,周宏和李明师徒二人陪着窦尔敦、上官元英离开陶然亭,在门口雇了一辆快车,直奔西直门招商客店。葛青领着几个人正在门口恭候,车到后付了车钱,把窦尔敦、上官元英接进店内。周宏命人先茶后酒,热情款待,还把众人叫到面前,与二位见礼。工夫不大,堂屋里备下香案,仨人净面梳妆,并排站在神案前,各报姓名、生辰八字,然后抢香下拜。堂屋里,红烛高烧,香烟缭绕,正中间供着刘关张神像。周宏的弟子和伙计们垂手而立,在旁伺候。虽说仪式简单,可也庄重威严。
八拜之后,依次相排。上官元英居长,周宏其次,尔敦行三。伙计们一拥而上,纷纷道喜。周宏全都给了赏赐,然后摆酒宴祝贺。窦尔敦恐家人惦念,不敢贪杯,用毕酒饭,便起身告辞。
二人回到家中,日已西坠。哈力宝一家正焦急等待,一见面,哈力宝便问:“我的天,你怎么才回来?”窦尔敦见问,便把今日之事,如此这般,讲述一遍。哈力宝听罢,一块石头落地,方言道:“这就好,这就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看来,你这样做是做对了。”
窦尔敦告辞出来,回新房见着哈东珠,夫妻对坐,品茶相谈。窦尔敦又把今日之事详述一遍。哈东珠笑道:“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你准是个大命人。看来,我嫁给你就算嫁对了。”
当夜无话。一夕晚景已过,次日天明,哈家大门刚开启,周宏一行便到。他身后跟着葛青、李明,还有几个伙计。他们肩扛手提,带来不少礼物。门上人飞报尔敦,尔敦又通知上官元英,哥俩乐呵呵迎接出来:“二弟来啦!”“二哥早!快请。”周宏笑道:“大哥、三弟不必客气,请。”哥仨儿说说笑笑,来到前厅。
哈力宝正站在门口等候着众人,大家到后,窦尔敦引见道:“这是我岳父老泰山,这是我二哥周宏周晓峰。”周宏撩衣使拜,口称:“老伯金安。”哈力宝急忙用手相搀,笑着说:“我可担当不起,最好咱各论各的。你我年庚相差无几,还是叫我老哥哥好了。”周宏道:“啊呀,那岂不乱了套了!”上官道:“江湖大乱道,肩膀头齐为弟兄,这也不违人伦。”“好,那就以世兄相呼!”谦让一番,众人依次落座。
窦尔敦请大家入席后,又到内宅将哈东珠请来,拜见二哥。葛青、李明忙过来拜见二婶儿。哈东珠笑道:“洞房花烛那天,是你们兄弟俩来这儿折腾了半夜,是不是?”小哥儿俩脸一红,忙赔礼道:“是是,全怪小侄无知,求三婶恕罪。”哈东珠急忙摆手说:“怪什么,不打不成交嘛!往后你们多护着你三叔点儿,就都有了。”哈力宝命人摆酒,众人团团围坐,开怀畅饮,席前放情谈笑,显得十分欢快、融洽。
上官元英借酒席之机,将窦尔敦在李家林比武之事,以及尔敦负气离山东等等述说一遍。周宏闻听,气得一拍桌案:“三弟,你为何不找黄三太老儿报仇?他现在可能正在京师,难道咱哥儿们就这般忍气吞声不成?”“是啊!”上官元英亦道,“愚兄早就有此打算,可咱三弟死活阻拦,总说不到时候,真正气死我也!”
窦尔敦耐心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撂着他的,放着我的,迟早此仇必报,二位仁兄勿虑。”“那为何现在不报?”周宏着急地问。窦尔敦道:“二哥别忘了,‘强龙难压地头蛇’。而今,黄三太人多势众,羽翼丰满。这京师又是他的老巢,官私两面,手眼通天,咱们能讨得了便宜吗?肯定不能。即便报仇,亦不能在此地去报,愚弟也不想让别人帮忙。自己的梦自己圆,愚弟必得亲手裁决于他,方能吐我胸中恶气。”
周宏长吁一口气,皱眉问道:“依你之见,何时下手?”尔敦道:“愚弟初拟,再下几年苦功,有了必胜把握,届时再议。”周宏点头道:“这样做也对,来他个攻必取,战必胜,好好在三节根上下点功夫。”“不,愚弟不再练根了。”“啊,这是为何?”上官元英闻听,也吃惊地瞪起眼睛,问道:“不练棍,去练什么?”
窦尔敦道:“小弟在李家林比武之时,已当众誓言:只要败给黄三太,就把三节棍一扔,绰号抠掉,再不叫铁罗汉。今日既已大败,咱就得说话算数。因此,愚弟打算另闯绰号,再学兵刃,一切从头开始。”“壮哉,壮哉!”哈力宝称赞道,“男子汉大丈夫,是要有这么点勇气。”
周宏道:“那么,贤弟打算学什么兵刃?”窦尔敦笑道:“愚弟自幼就爱惜两宗兵刃,一是棍,二是双钩。从今后跟二哥学学双钩如何?”“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周宏连连摆手。上官元英道:“我说二弟呀,何必过谦。莫不是艺不轻传,还想保守不成?”“不不不,大哥您可错怪小弟了。既然咱们一个头磕到地上了,连命都过得着,我还能不传给老三钩法吗?只是老二我武艺太一般,钩法也不出众,叫我如何承担得起?”“噢,原来如此……”上官听后,点头微笑。
窦尔敦道:“二哥不必过谦,我看你的钩法满不错嘛!”“不行,不行,岂敢,岂敢!”
周宏晃着脑袋,若有所思。忽然他俩眼睛一亮,惊呼道:“对呀!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众人同声问道:“什么办法?”周宏道:“在我们口外,有一位世外高人,姓贺名连字东坡,人称闪电飞仙。此人善使一对虎头双钩,有特殊招法。倘若老三能跟他学钩,可比我胜强万倍。”
上官元英吃惊地道:“你说的这位贺东坡,可是云南昭通府人吗?”“是啊,您认识他?”“啊呀,他还活着。我以为他早就跑到阎老五那儿听点去了呢!”“不但活着,身子骨还满结实。他每天练二五更的功夫,风雨不误。据说,他还有一对宝钩,一只叫盘庚,一只叫倚天。这对钩,乃是列国造钩大师乌锃所造,切金断玉皆可,削铁如泥,贺东坡爱如珍宝,轻易从不往外拿。”
窦尔敦问周宏:“兄长跟他交情如何?”“只是一面之识,点头之交。”“大哥呢?”尔敦又问上官元英。上官晃晃头:“我跟老二一样。”周宏道:“据我所知,此人孤傲难交。他经常闭门自守,不与外界接触,也没听说他跟谁有过交情,好象也不曾带徒。至今单身一人,无儿无女,与一个老仆相依度日。”上官元英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周宏道:“怪愚弟没说清楚,我们两家相距不远。他们住城东草树坡,弟在城东北旱莲塘。相距不到十里,哪有不知之理!”窦尔敦道:“如此甚好。弟就到朝阳一行,见见这位闪电飞仙。他若同意了最好,若不应允,再另打主意。”
飞天虎葛青在旁听他弟兄仨人谈论多时,此时不由从旁插言道:“依徒弟拙见,三叔不去为妥。”窦尔敦听他话中有话,遂问道:“此是为何?”“据徒弟所知,那个老头十分保守。他练功时,关门闭户,谁也甭想瞧得一眼。徒弟和李明不服其艺,曾暗中窥视几次。结果呀,落了个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这又是为何?”尔敦追问道。葛青道:“他的招数,实在平常。不是徒弟自吹,慢说跟我师父比,就连我师弟李明,怕他也赶不上哩!”跳涧虎李明,更把脑袋一晃,得意地说道:“他真赶不上徒弟我。要是与他比武,我能让他三个俩的!”“嗯——!”周宏把脸一沉,喝道:“放肆!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人家那叫真人不露相。就凭你们的眼力,岂能识得了金镶玉器?”
上官元英亦笑道:“正因为你们偷看人家练武,被人家发现,故此,偏往平常里练。等你们走后,人家才练真功夫呢!”“是吗?这个……”哥儿俩听得愣怔了。窦尔敦道:“不论长短,兄弟我还是要去拜拜这位英雄。”周宏道:“那好,二哥我陪着。”上官道:“好哇,还有我哪!”好嘛,这哥儿仨说一块儿去了。
欲知窦尔敦如何拜见贺东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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