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窦尔敦闻听周宏所言,朝阳县草树坡有位了不起的英雄——贺东坡,善使双钩,武艺出众,人称闪电飞仙,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他决意要拜贺东坡为师,二次学艺。经商议,周宏与上官元英也同往,不日启程。
哈力宝闻听之后,皱皱眉说道:“我说姑爷哪,学艺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燕尔新婚,又要远行,丢下东珠一人,叫老夫如何处置?”还没等窦尔敦回答,哈东珠可抢先说话了:“爹,看您说的,新婚算什么,难道您想叫女儿拖他后腿不成。”窦尔敦道:“岳父只管放心。小婿此次北行,一是学艺,二是到连环套去访一位了不起的英雄,等事情有了眉目,就把东珠接走。”哈力宝这才放心。
周宏问道:“那你何时启程?”“也就是三两日之事。二哥,你看行吗?”“我的事均已办妥,何时启程?全听尊意。”上官元英道,“以愚兄之见,除去今日,再隔三日,然后动身,不知可否?”众人点头称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饭后,周宏师徒起身,告辞回店。窦尔敦闲居无事,正好陪伴妻子。他夫妻俩东聊西扯,常常直谈到通宵达旦。窦尔敦毫无隐讳,把自己的身世遭遇,宏图壮志,一一向妻子述说。哈东珠对丈夫有了更深的了解。窦尔敦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我已料定,我这一生是多灾多难。往日曾出生入死,将来还怕是得在刀尖子下混日月。也许,大运不洪,半路上丢了首级。我倒无所悔恨,只怕要连累贤妻。”
哈东珠笑道:“夫君,我说过,决不拖你后腿。俗话说,嫁乞随乞,嫁叟随叟,我算认了命了,好歹也要跟你过一辈子。你好我也好,你死我陪着,妾身绝无怨言,夫君放心就是。”“谢贤妻!”窦尔敦倍感温暖,夫妻二人相亲相爱,自不必言。
光阴似箭。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这天,窦尔敦早早起床。哈东珠帮他梳洗已毕,换上远行衣装,还备了一只皮箱。里边装满衣物及随身应用物件。哈力宝还在前厅大设酒宴,给姑爷及上官元英饯行。已时左右,周宏带着葛青、李明也赶到。他们是来接窦尔敦和上官元英的,大队人马早已在城外等候。
书说简短。众人饱餐一顿,窦尔敦向二者及妻子道别。哈力宝一家直送到城门之外。临别时,哈力宝对上官元英说道:“老伙计,我可把姑爷交给你了,一切全仗你费心了。”“放心吧伙计。有我保镖,管保一切顺利,事事如意。”周宏也笑着说:“还有我呢,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叫人把快车赶来,老少五位上了车。车老板把鞭子一晃,“啪!”车子就开动了。
哈东珠眼含热泪,一直目送他们五人消失在远方。窦尔敦在车上也向她频频招手,心里恋恋不舍,火辣辣的不是滋味。常言道,人生最痛苦的就是生离死别,这话一点也不假。
哈东珠一直目断天涯,不见了车影,这才长叹一声,与全家人回转内宅。哈力宝夫妇在堂屋摆上香案,虔诚礼拜,求菩萨保佑姑爷一路平安。
且说窦尔敦一行出了京师,走不多远,见道旁停着几辆大车,车周围站着一伙人。周宏道:“都是自家人,在这儿等着呢!”说着,他撩起车帘,对那伙人道:“人都齐了,动身吧!”“是了您哪!”众人尾随车后,继续往北进发。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日来到朝阳县旱莲塘镇。快车顺着宽阔的土路走入大街,往北一拐,停在一所庄院之前。只听车老板喊一声“吁!”接着从车上跳下,伸伸懒腰,说道:“当家的,到喽!”
周宏请尔敦和上官元英下了车,哥两个掸掸尘土,抬头观瞧。但见门楼高耸,卧砖到顶。周围是高大的围墙,门前有八字照壁。大门敞开,里边院院相套,又宽绰又敞亮。只见从院中跑出一伙人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燕尾小胡,一条又黑又长的发辫盘曲在颈项之上。身穿蓝布裤褂,白袜洒鞋。腰系板带,面如银盆,五官清秀,动作潇洒。
他紧行几步,冲周宏单腿打千道:“师父,您回来了!”“啊,回来了。来,我给你引见一下。”周宏一指尔敦和上官,说道:“这是为师的金兰好友。这位复姓上官,双名元英,是你师伯;这位尊姓窦,名叫尔敦,是你师叔,还不过去施礼!”这人闻听,不由得一怔,睁大了眼睛:“哎呀,原来您就是名震南北的铁罗汉窦大侠?师伯、师叔在上,受小徒一拜!”窦尔敦一面用手相搀,一面问周宏:“二哥,这位是——”周宏道:“他是咱大徒儿吕朋,绰号神形无影。我这一走,把家都交给他了。”
吕朋往里相让,众人步入大门,一直来到第三层院落。这里是待客之所,有客室里外三间,庭院宽大,摆设考究。周宏先让吕朋陪二位叙话,他到内室更换了衣服,把老伴儿叫出来,与大哥三弟相见。周宏的妻室本是普通民妇,但是人满热情,一见面嘘寒问暖,遍行敬客之礼,叫人觉着很亲近。吕朋给尔敦二人安排好下榻之处,然后沐浴更衣,设酒款待。
当日无话。第二日天明,窦尔敦急着要去拜见贺东坡,被周宏给拦住了。他说:“三弟莫急。你先在家歇息两日,愚兄派人去采买点礼物,顺便再探探贺老在家与否,等一切就绪,再去不迟。”
神形无影吕朋,闻听师叔要去拜望贺东坡,急得不得了,连忙插言道:“师叔,以徒儿之见,您还是不去为好。此人古怪异常,独居无友。就连那个把门的老仆,也是孤僻古傲,整日关门闭户,与世隔绝,拜他何为?”窦尔敦闻言,微微一笑,未作解释。吕朋也不敢再造次多言。两天之后,礼物采办已齐,且探知贺东坡在家静养,于是,第三日一早,用罢早膳,四个伙计抬着礼物,一众人等离开旱莲塘,直奔草树坡而来。
时逢七月,烈日炎炎,玉米、高粱都长得干瘦干瘦,一派旱天景象。闲言少叙,十里路程并不太远,大家边走边谈,说话间已然来到草树坡。这是一个村镇,看样子有个三四百户人家。东西一条正街,南北的铺户,有几家饭馆和买卖铺子。街上行人不多,从街口一眼就可看到街的尽头。“往这边走!”周宏用手指示方向,众人随他走入一条小巷。又行过一程,周宏停下说:“就在这儿!”
窦尔敦站住身形,放虎目四处观瞧。只见路东有座黑门楼,门户紧闭,门前悄然无声,不见一个人影。周宏迈步上前,“啪啪啪”叩响了门环:“门上有人吗?”里边不见动静。他又去连敲几下:“门上有人没有?哪位听事呀?”再侧耳听,仍然无人回答。
周宏第三次叩击。隔了片刻,才听到里边有了动静。“谁呀?”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是我呀,旱莲塘的。”“有事儿啊?”“对!我们是来拜望老先生来的,请开门说话。”“喔,知道了,请稍等片刻。”众人一听,有门儿!于是就静静地等待。
不想,这“稍等片刻”可够长的,足足有两顿饭的工夫,仍然不见开门之人。上官元英按捺不住,走过去刚要踢门,被窦尔敦一把拦住,低声劝道:“听声音是位老者,难免动作迟缓,万万不可造次。”“哼!这叫成心捣蛋,装他娘的大蒜!”周宏压低声音笑说道:“我没说吗,这家可是古怪人尽做古怪事。主人特别,仆人也不一般。要不怎么无人与他家交往呢!既然咱们是登门拜访,就得忍着一点儿。又不是人家请咱来的!”
上官元英气得直拨浪脑袋,蹲一边闷着去了。周宏耐着性子,又连敲几下门环:“哪位听事呀,开开门哪!”不一会儿,里边有人问道:“谁呀?”周宏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旱莲塘来的,特意来拜望你家主人。”“(口欧),你看看!人老喽,不中用喽,我把这个茬儿早忘一边去了。”周宏一听,这个气呀!好嘛,刚说完就忘了,把我们给晒起来了!
这时,就听见门栓响动,紧接着“吱呀!”一声,开了一道门缝。里边探出一个脑袋来。哎呀,这位可是太老了。只见他皱纹堆累,肌肉松弛,眼皮耷拉多长,面色无光,满脸血斑就像枯树皮似的。他就是贺家老仆,奴随主姓,名叫贺福。贺福直愣着眼睛,打量着门外的人。周宏笑道:“我是旱莲塘来的,姓周名宏。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一位姓窦,一位姓上官,是特为拜望你家主人从远道而来。劳您大驾,通禀一声吧!”
贺福没有任何表情,眨巴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等了一会儿,周宏又说:“方才在下所说的话,您可曾听见了?啊?您倒是说话呀!”贺福迟怔了片刻,把脑袋缩了回去,掩上了门。众人见了,又气又笑。心说,这位可好,比死人多出着半口气,比木头疙瘩多两条腿,还活个啥劲儿呀!真不知贺东坡为何要用这号人?
大家又约摸等了一顿饭工夫,听见院中有了脚步声响。有人咳嗽了一声,说道:“快开门!”“是!”接着,大门开放,那老仆往旁一闪,从里边迈大步走出一个人来。有赞为证:
见此人,好相貌,
威风凛凛八尺高。
宽肩膀,虎狼腰,
四肢匀称似浮雕。
秃脑门,没戴帽,
花白小辫脑后飘。
看五官,长得俏,
浓眉如剑往上挑。
丹凤眼,长睫毛,
准头端正鼻梁高。
方海口,嘴唇薄,
满口银牙齐如刀。
白须多,黑须少,
钢髯三绺胸前飘。
元宝耳,两头翘,
三山得配颧骨高。
身上穿,蓝布袍,
一条凉带系在腰。
白衣领,白袖头,
干净洒脱风骨傲。
二眸子,闪电光,
见人观物察秋毫。
又沉稳,又庄重。
浑身威风胆气豪。
难怪此人不一般,
与众不同性清高。
周宏曾在街上见过贺东坡几次,一看果然是他,忙迎上去拱手道:“贺老英雄一向可好?周宏这厢有礼了。”说罢,长揖而拜。贺东坡既没感到意外,也没感到突然,将手一拱道:“不敢,不敢,恕老朽迎接来迟。”说着,往里相让。窦尔敦进院一看,见前院不大,栽满了花草,正房三间,配房两间,又肃静,又雅致,好一个养生所在!
老仆将竹帘挑起,众人相继走入客房之中。但见方砖墁地,蜡纸裱墙,前后窗户都开着,过堂风一吹,甚是凉爽宜人。迎门摆着方桌、条案,两边是茶几、太师椅,墙上还挂着两幅山水画,条案上摞着线装古书,铜炉里燃着檀香。
贺东坡请众人落座,老仆献上香茗,然后笑问道:“周老英雄一向繁忙,今日屈驾,不知有何见教?”周宏欠身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因老朽的两位好友,要来拜见先生,特为引路而来。”说着,一指上官和尔敦,分别作了引荐。
贺东坡听罢,连声道:“(口欧),好,好!”他只用眼角随便一扫,显得极其平淡。窦尔敦本想客气几句,却被上官元英扯住了衣襟,示意不叫他讲话。窦尔敦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周宏感到十分尴尬,忙道:“我这两位弟兄,都是喜好交友之人,久闻贺老大名,远道慕名而来,特送菲仪,不成敬意,望先生笑纳!”说着,向外边一招手,四个伙计把礼品抬进来,计有:茅台、芦州、玫瑰、状元红、各种名酒十坛;人参、鹿茸、藏红花、各种补品四匣;绸缎、绫子、绒儿各一匹;八彩糕点各两盒;水果、名茶各十斤。这些物品,放在当地,堆得小山也似的。
贺东坡看着这些东两,不但不高兴,反而把脸沉下,皱起眉头说道:“无功受禄,寝食不安。萍水相逢,怎好收受。快拿走!快拿走!”周宏道:“老英雄太谦了,些许薄礼,算得了什么,不过略表寸心而已,先生还是赏个光吧!”
贺东坡冷冷言道:“贺某生性古拙,既不与人送礼,也不收别人之礼。对不起,失敬!失敬!”说着,做了一个把礼物拿走,快快出门的手势。这一下可把众人弄得手足无措,像木头一样愣在那儿了。周宏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真有点受不住了。
上官元英已年近八十,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也不曾挨过撅。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事到如今,实在是忍受不住。先“嘿嘿”冷笑几声,而后说道:“我说贺老英雄,你可把话听透了。这些东西可不是没地方送。只因你英名在外,在口外也有这么一号。我哥们儿是按照绿林规矩,新客拜旧客,这才前来拜见于你,你可不要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呀!”
得!贺东坡马上斜愣了上官元英一眼,冷冷答道:“什么绿林规矩,老朽全然不知。我只知循己之规,办己之事,随生随灭,随热随凉。既不知江湖上人中有我,也不知别人如何了得。关于新客拜旧客之说,实系俗人陈腐之说。老朽不想拜会谁,谁也别来拜会我。咱们还是各行其道,各安其好为佳。当然了,众位既屈驾寒舍,某也不能不让你们进屋坐坐。失礼之处,多多海涵!”贺东坡说毕,拂袖而去。临出门时,对老仆人说:“贺福哇,多劳贵客!”说毕,一转身,回归内宅而去。
老仆从下房取出一把扫帚,进屋就说:“送客啦,送客啦,我要收拾屋子了。”说着,就动手扫起屋来。“哗哗哗!”几扫帚就把客屋弄了个尘土飞扬。周宏气得一跺脚,喝令伙计道:“走,把东西抬回去!”上官的气可就更大了,他迈步出门,狠狠地朝门口呸了一口,道:“哼,今天算遇上了丧门神,真晦气!”
此时,惟有窦尔敦,一言不发。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他心中思忖如何结识这位长者,心说,这种清高自负而又古怪之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俗话说,既是古怪人,必有古怪能,我非得征服他不可,窦尔敦边走边琢磨。上官元英却是走一道骂了一道,到家后还忿忿不平,气得呼呼直喘。周宏虽然没有骂,可也气得够呛。
神形无影吕朋,飞天虎葛青,跳涧虎李明,这三个弟兄,一听师父们受这般软气,让人家给撅了回来,心中甚是不忿。吕朋道:“师伯、师父、师叔,你们应该乐,不该愁。与那种人生气合不来。他姓贺的算哪个,有什么了不起,敢劳您三位去看他?当初我就说过,他那个人嘎古得很!人情不懂,四六不通,比木头疙瘩多两只眼,比海参多副下水。他是人间少有的大肉棍,只当看一回怪物得了!”
葛青也劝道:“可不是吗!在京师那会儿,一提这件事,我就反对。三师叔不听,非要去拜拜不可,你看闹一肚子气回来了。依我说呀,君子斗智不斗气。大师兄说得对,只当看看怪物得了。”李明也插嘴说;“不是小徒小看他,他有个么能耐!就凭三叔的本领,还用跟他学吗?他这样倒好,省了咱们上当受骗,误了年华。”好嘛,这三位!
窦尔敦笑而不答,听着他们的谈话。上官元英忍不住了:“兄弟,你笑什么?气疯了咋的?”周宏也道:“三弟呀,你一直不言语,莫非另有高见?”
窦尔敦寻思了片刻,笑道:“我跟各位想法不一。贺老这人不是不通人情,也不见得就那么古怪。假如我猜得不错的活,他在跟咱们演戏。也许,他在考考我们是否心诚,不然,拒之于门外有多好,又何必入内相见,得罪于我们?我看哪,这是‘真人不露相’。”
周宏手捻银须,翻了翻眼睛道:“嗯,也许此言有理。不过,这号人真是令人难以琢磨。”上官不以为然道:“兄弟呀,你的心眼儿也太实了。你吃亏就吃在这上面。至今还不吸取教训。不是老哥哥自抬身价,也不是哥哥捧你。就凭咱哥仨,主动登门去拜访他,又给他送去厚礼,这多给他长脸哪!他呀,都得冲北磕头,感谢祖宗积下了阴功。结果怎么样?看他那副德行!怏怏不睬,旁若无人,没拿咱哥们儿当盘菜!慢说他不见得有何特殊能耐,即便有上天的本领,也去他娘的呱嗒嗒吧!缺他这个臭蛋,还不做槽子糕了?”
窦尔敦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凡有特殊能耐之人,必有些古怪言行。咱是有求于人,还挑这些理儿干么!”上官元英焦急地道:“噢,说了半天,你还没有死了心呀!”
窦尔敦从容分辩道:“怎能就此罢了!大哥请想,咱这趟干什么来了?还不是为了拜师学艺吗?难道就为了点礼节小事,就气馁了不成?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能把事情办好,才称得起是好样的。愚弟不信,凭大哥的经验和名气,凭小弟这几年的闯荡,还有二哥从旁相助,就办不成这区区小事!那要是哄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上官元英听着有理,慢慢的,气儿也消了大半。他口打唉声说道:“我是舍命陪君子,怎么做,由你定!”周宏点点头说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办事切忌虎头蛇尾。三弟呀,你看着办吧!二哥我定然全力相助。”“多谢二位兄长关照,此事就交给我吧!愚弟再去试一试。还是那句话,或长或短,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吕朋、葛青、李明三人听了,不由得暗中发笑。心说,三叔这个人也够上古怪的了。人常说,好心感动天和地,也许能把贺老头感动得不古怪了?
且说窦尔敦,当晚躺到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寝。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动贺东坡。直到二更鼓响,才矇眬睡去。次日平明,他起床后,在院中练了两趟拳脚,然后梳洗穿戴,未吃早饭,就离开了周宅,直奔草树坡而来。这一次轻车熟路,片刻即到。窦尔敦进了镇子,一拐弯跨进小巷,径直来到贺宅。但见,门仍旧紧闭着,门口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窦尔敦走过去,轻轻叩打门环。
书说简短。他连叩四、五次,才把那个老仆惊动起来。那老仆开门瞅着窦尔敦问:“您找谁呀?”窦尔敦暗想,好嘛,才隔了半天,就不认识了。遂拱手道:“麻烦老丈,替在下通禀一声,就说窦尔敦求见。”老仆瞪着尔敦说:“算了,算了,我家主人不见客!”说着就要关门。
欲知贺东坡因何不见客,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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