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凉风习习,龙城守卫最严密的殿宇里,龙应天正翻阅着前线送上来的密折。
一阵风拂过,龙应天阖上手上密折,沉声说道:「是你吗?」
门外卫士不知龙君为何突然发话,正惊诧间,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末鬼就站在那儿。
卫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要举起武器,龙应天已经说道:「让他进来。」
卫士侧身让路,末鬼走了进来。
「龙君。」末鬼抱拳为礼。
「你不穿官服,又不经正式通报,莫非是嫌弃朕给你的权位了?」龙应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有负龙君栽培。」末鬼说:「我欲挂冠求去,请龙君准许。」
龙应天向后仰靠着椅背,看了他一会,才道:「为何这么突然?你已寻着紫少君了吗?」
「不是,但我已找到自己衷心所爱,我的余生,只愿与他平静共渡。」末鬼说。
龙隐天扬了扬眉,饶富兴趣的问道:「朕能知道他是谁吗?」
末鬼沉默,他不愿暴露关于夏勒雁的事情,但他有求于人,而且,依夏勒雁的个性,即使他现在不说,夏勒雁将来必定也会亲临此地说明。
「夏勒雁。」末鬼说道。
龙应天愣了一下,「你要带走龙城最厉害的杀手?」
「我与他,俱已无心于此,请龙君成全。」
龙应天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来见朕的目的是?」
「目的有三:一是明示我心,二是请龙君注意朝中或有奸佞之辈,三要请龙君赐下『醉尘香』的解药。」末鬼说。
「醉尘香?」龙应天坐直了身,「为何你会需要它的解药?」
「夏勒雁与我一起,遭受蒙面客伏击,对方使用了醉尘香。」
龙应天神色严肃了起来,「醉尘香乃朕独门之秘,谁能将它偷了去?」
「所以要请龙君注意朝中奸佞之辈。」末鬼说。
龙应天凝着眉头,思忖了一会,「朕明白了。」
而后龙应天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打开暗格,取出一瓶青色的瓷瓶,倒出一颗棕色小丸。
「这是醉尘香的解药,服后运气行大小周天,毒性即解。」龙应天说。
末鬼接了过来,谨慎的收藏好。
「你的神情凝重,是否尚有挂心之事?」龙应天问。
末鬼轻吸了口气,问道:「被改造成为饿狼之人,是否有回复的可能?」
龙应天没有立即回答,踱了两步才说道:「有。」
末鬼心头一喜,却不动声色的问道:「龙君有所迟疑,可是有难解之处?」
「嗯。」龙应天顿了一下才说道:「被改造成饿狼之人,其肌肉筋骨内力,都大幅度暴涨,再加上毫无痛觉及嗜杀的特性,而成为无坚不摧的战力。若要回复,只能反其道而行。故服下解药之饿狼,其肌肉筋骨内力,都将萎缩闭锁,除剧痛难忍外,还很可能因此失去武功,甚至残废。」
「要多久的时间?」末鬼问道。
龙应天深深看着他,沉着的问道:「昆仑将军是怎么死的?」
「我曾经被迫服下改造的药,那时,我第一次化身成了饿狼。」末鬼说。
「你能想办法控制自己吗?」龙应天问。
「恐怕、很难。」末鬼说。
笼应天吸了口气,「疗程需要三天,你能等吗?」
「可以,多谢龙君。」末鬼首次露出笑意。
末鬼静静坐在一间石室里。
今天是第三天了。
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空了的药碗,每天子时,会有人送来一碗药,并收走前一天的药碗。
三天里他没有移动过,除了药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饮食。
喝下的那些药使他的每一寸体肤都痛如刀割,冷汗涔涔而下,喉咙干涩发痛,体力也急速下降,但是他的心里却非常踏实,非常安定。
他想着夏勒雁,想着经过了这些痛苦之后,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于是再怎么样的痛苦便都可以忍耐了。
他把醉尘香的解药放在眼前,觉得很难受时就看看那颗小小的棕色药丸,他想,这颗药他要和夏勒雁一起服下,他可以用舌尖卷住那颗药丸,用唇舌渡入夏勒雁的口中。
他们是如此相爱,相爱是如此美好……
末鬼微微笑着,仔细的把那颗小丸药收了起来,慎重的收藏在衣服最内层隐密的暗袋里。
只要再忍耐一天,再一天就好了。
神智逐渐剥离,头一垂,末鬼俯面倒下。
「将军?末鬼将军?」
迷茫中有人在叫他,时间到了吗?他已经恢复了吗?他想睁开眼睛来回应,但他却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一个人走过来探他的呼吸,又摸他的脉搏。
「啧,死了。看来也不是万毒不侵嘛!」一个人说。
「能撑三天也不容易了,别多话,快干活吧!」另一个人说。
他的身体被抬了起来,放进一个大小恰可容纳他的地方,鼻端传来一种檀木特有的香味。
处身的环境变得很暗,空气也不再顺畅的流动,怎么回事?
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只能像死人一样的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末鬼将军为龙城克尽心力,鞠躬尽瘁,如今被暗算身亡,朕不胜悲愤,誓要找出凶手,为将军报仇!」
是龙君?
末鬼觉得奇怪,他一直待在那个宛如铜墙铁壁的石室里,并没有谁来暗算他。
哀凄的乐声响起,棺木被抬起,放在一台大车上。
有许多的哭泣声,而后车行辘辘,走了许久,才又停下,棺木再度被抬起。
钉子钉入木材的声音。而后棺木被放进更深的地方。
土壤洒在棺木上,被压得严严实实。
很快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心脉悄悄的恢复跳动,窒息的痛苦开始笼罩着末鬼。
他伸出僵硬的手推向棺盖,尽力的推了很久,仍然纹丝不动。
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末鬼感到极度的疲惫,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他的眼帘又渐渐的阖上了。
「等你回来,我们就不要再分开了。」夏勒雁温柔的微笑着说。
末鬼豁然睁眼。
夏勒雁还在等他,他不能让夏勒雁孤单的空等,他一定要回去见夏勒雁!
「来人啊!快来人!」末鬼使劲的敲击着棺盖,砰咚呯咚的声音像要震破耳膜般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但是直到他的声音喊哑了,拳头被鲜血润湿,骨头也裂了,仍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他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己被埋在多深的地方。而这里是墓地,也许很久都不会有人经过的墓地……
末鬼已感到肺部紧迫的痛苦,心跳剧烈的冲击着他的胸腔。
他感到无法呼吸,肌肉的力量快速衰减,死亡的阴影已紧紧的攫住他。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对不起,少仲,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末鬼又阖上了眼帘。
夏勒雁抱着膝坐在洞口等待。
已经第十天了,末鬼还没有回来。
夏勒雁站了起来,走出去,走了好一段路,摇摇头,然后又走了回来。
「不行,我答应过要在这里等他的。」
也许只是有事耽搁了。末鬼那么厉害,又有谁能伤害他?
「忍耐是杀手的第一守则。」在他决定成为杀手的那一天,易读就告诉他这句话。
夏勒雁在心里默默的把这条规则念了几遍。
可是究竟什么事耽搁了呢?
夏勒雁觉得很不安,见不到末鬼,使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破了个大洞。
末鬼会回来吧?
夏勒雁又想起当年被遗弃的感觉,心口突然像绞紧了一般疼痛。
好一会儿,夏勒雁摇头笑了笑。
「不会的,他已经答应我了。」夏勒雁对自己说:「末鬼不会再丢弃我的。绝不会。」
「你要、再次丢弃我吗……」少仲在他的耳边哭泣。
末鬼慌忙的否认。「绝不会!我答应过你的!」
我答应过你,我一定要回去。
我一定会回去。
我一定、会回去!
那一个晚上,凄凉的月色照着暗淡的路,血迹斑斑,肢体破碎。
守卫着将军墓园的七十六个卫士,无一生还。
龙应天坐在毒杀末鬼的密室里,安静的等待。
他已排下数道杀阵,但他仍感到一种无法消弭的恐惧。
那个人就要来了,从地狱里回来找他。
冷汗流下龙应天的背脊,他知道末鬼已经站在他的背后。
「为什么?」末鬼低沉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火气。
龙应天只有一赌。「为了龙城全部的子民,为了龙城,朕必须杀你。」
末鬼沉默了会,又问道:「为什么?」
龙应天知道自己押对了。「饿狼是没有办法回复成人的。」
末鬼一震。
「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吗?」龙应天说得很慢,「守卫墓地的七十六个卫士,还有驻守陵基的二百零三个士兵。若不是泰半的士兵恰好被移调他处,你还会杀死更多无辜的人。」
笼应天沉沉的说道:「服下饿狼药物的人,自第一次发作之后,发作的次数便会愈来愈频繁,直到完全变成饿狼为止。」
「你原是对抗饿狼的英雄,朕不能眼睁睁看你成为你自己最痛恨的饿狼。」龙应天说。
「没有、任何办法吗?」末鬼的声音在颤抖。
「你是知道朕的,朕半生精研毒物,若有任何办法,岂会害你?」
末鬼不再说话了。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问道:「醉尘香的解药,是真的吗?」
「是真的。」龙应天说。
末鬼转身而去。
龙城的大街上,到处都在传说着前天夜里发生的惨剧。
「那一定是饿狼!饿狼来杀人了!」
「龙城已经不安全了!」
「龙城已经失去末鬼将军了!」
「可恶!若是末鬼将军还活着,绝对不能让饿狼如此嚣张!」
「对!若是末鬼将军还在……」
属于末鬼的英雄事迹,在龙城到处被传诵着。
属于末鬼的婉转柔情,也在龙城到处被传诵着。
「是啊,说到末鬼将军对那个紫少君……」
紫少君?
原来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他了。
真傻,末鬼慢慢的笑了,真傻啊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月亮又圆又大,照得整个山洞都透亮透亮的。
第十五天了,末鬼还没有回来。夏勒雁孤单的坐在洞口等待。
从第十天开始,焦躁、烦闷、不安的情绪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常常无法入睡,思忖着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到龙城去寻找末鬼。
他想末鬼也许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正等着他去协助;他又想,末鬼也许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他一离开,就会和末鬼错过……
夏勒雁烦躁的将头埋在膝盖里,摇来滚去。
突然一只大掌按上了他的肩,夏勒雁一惊抬头,顿时高兴得双眼放光。「你回来了!」
末鬼温柔的微笑着,弯下腰去,捧起他的脸,将唇印上他的唇。
夏勒雁感到心跳加速了,他决定不再羞怯,于是他双手一伸,环上末鬼的肩头。
一粒药丸顺着末鬼的舌尖渡入他的口中,他顺势吞了下去。
好一会儿,末鬼才离开了他的唇,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身后。
「怎么去这么久?」夏勒雁微带抱怨的嗔道。
「抱歉,让你久等。」末鬼轻声说道。
「是不是遇上了困难?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夏勒雁回过头来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不用担心。」末鬼轻抚着他的颊侧,「我先助你行气大小周天,好吗?」
「嗯。」夏勒雁点点头,闭目静心。
末鬼双掌抵住他的背部,慢慢的将真气灌入夏勒雁的体内。被封闭的穴道逐渐的打通了,夏勒雁觉得周身又轻盈了起来。
「觉得如何?」末鬼收回双掌。
「很好。」夏勒雁回头笑道。
「那就好。」末鬼微笑着,用贪恋的眼光注视着他。
夏勒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转回头,末鬼便将他向后一拉,于是夏勒雁便枕在末鬼腿上了。
「末鬼,我、我是……」
末鬼低头亲吻他,而后说道:「我不想听你说,我想亲眼看着你洗掉脸上的化妆。」
「那可能得等到明天早上了。」夏勒雁说道,「我并没有随身带着洗妆的药水。」
「明天、吗?」末鬼垂下了眼帘。「也好。」
「有什么不对吗?」夏勒雁奇怪的问道。
末鬼轻抚着他的头发,好一会儿才笑笑说道:「只是觉得这一切像在作梦一样。」
「作梦?」夏勒雁好笑的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脸颊,「会痛吗?会痛就不是作梦了喔。」
末鬼笑了,又把他抱起来吻他。
这次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了才分开来。
夏勒雁红着脸,气息不稳的说道:「要不要现在就进城?呃……我是说……」
「你是说,你很想要我吗?」末鬼笑谑道。
夏勒雁羞得想推开他,末鬼却紧紧的将他圈在怀里。
夏勒雁只有放弃挣扎,无奈的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要分开。」末鬼说。
夏勒雁脸一红,说道:「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嗯。」末鬼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环着他。
月光温柔的照在他们身上。
夏勒雁觉得既幸福又十分安心,几日没有好睡的疲倦渐渐涌上,眼帘慢慢合上了。
「雁,说故事给你听好吗?」末鬼轻声说道。
夏勒雁反射性的微点了点头。
于是末鬼说了些他在军旅中的趣事,又谈到几次与饿狼对战的经验。
末鬼说得很慢,声音又低低沉沉充满了磁性,夏勒雁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坠入梦乡。
末鬼听着夏勒雁匀称悠长的呼吸声,看着他安稳的休憩在自己的怀里,想着,当初自己怎么舍得抛下这样的幸福?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情愿用一切来交换……
夏勒雁轻噫了声,在他怀里微微挪动了一下,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的笑。
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像在告诉末鬼,在末鬼的怀里,他的梦境是如何的甜美酣畅。
许久,末鬼轻轻的笑了笑。
「能再遇见你,上天已是待我不薄。」
远处鸡啼,一声递过一声,天边已微微露出一点凝乳般柔和的白。
夏勒雁眼帘微微一颤,醒了过来。
一张开眼睛,夏勒雁便看见末鬼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他。夏勒雁呆了呆,才意识到自己在末鬼的怀里睡了一夜。
夏勒雁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呃,抱歉,害你不能睡觉。」
末鬼看着他,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可爱。「没关系,我不想睡。」末鬼说。
「你不累吗?」夏勒雁问,「你应该也几天没睡了。天才刚亮,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末鬼摇摇头,「我舍不得闭上眼睛。」
「为什么?」夏勒雁奇道。
「我想看你。如果闭着眼睛,就看不见你了。」末鬼说。
夏勒雁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想,轻轻挣开末鬼的怀抱,「我去梳洗一下,等会进城,我、嗯、就能让你看见真正的我了。」
末鬼微笑着点头。
夏勒雁简单的打理了自己一下。
「好了。」夏勒雁说。
末鬼便矮身将他横抱了起来。
夏勒雁吃了一惊:「这是在做什么?我可以自己走啊!」
「我想抱着你。」末鬼微笑。
夏勒雁感到自己脸又红了。「这样你不好走路。」
「不会的。」末鬼说。
「欵,这样说不定走到天黑都进不了城?」夏勒雁又说。
「有什么关系?」末鬼笑谑道,「还是你很急?」
「胡说!我哪有!」夏勒雁连忙否认。
末鬼抱着他,慢慢的在原野上行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看末鬼像个孩子一样的坚持任性,夏勒雁觉得有点儿无奈却又有一种甜蜜在心头荡漾。他索性将手臂环过末鬼的肩头,交扣在末鬼的背后,这样。他们便更加的贴近了。
「到有人的地方,就要放手喔。」夏勒雁说道。
末鬼好像有点为难,竟然微皱着眉头在考虑。
「这样太丢脸了啦!」夏勒雁抗议道,「不然,到有人的地方,就换我抱你?」
「好。」末鬼不假思索的答应。
「啊?」夏勒雁反而呆了一下,「你说真的?」
「真的。」末鬼说道,「就算只有片刻,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末鬼的神情那样严肃而认真,夏勒雁静了下来,看着他。「末鬼,你有心事?」
末鬼垂下眼眸,与他对望着,「怎说?」
「我不知道,但你……」夏勒雁无法明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感觉。
夏勒雁想了想,突然感到心头一阵不安,「还是你,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末鬼挑了挑眉。「嗯,其实我真的很担心。」
夏勒雁脸色变了。
末鬼又道:「担心你,有一天会突然发觉我根本不是个值得去爱的人;担心你,有一天会觉得,曾经爱上我这件事,是一生最大的错误。」
夏勒雁觉得心里很痛,连忙说道:「别说了,我不会的,你不要担心!」
末鬼笑了笑,忍不住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夏勒雁,你要记得: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只要能够爱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们在曾经烤鱼、鱼没吃成,却发生冲突的河边停下来。
相视一笑。
他们在河边疯狂的拥吻。
而后,在水草荡漾的,温暖的,柔软的水域里,互相拥抱。
进城的时候,已是深夜,月亮大大亮亮的挂在中天。
「明天吧?」末鬼问夏勒雁。
夏勒雁在末鬼的怀里,脸上也挂着大大亮亮的笑容,喜悦和兴奋满满的充塞了他全部的身心,他笑着摇摇头:「不想等,我现在就想让你看看原来的我。」
末鬼的双手收紧了。
夏勒雁却轻巧的挣脱他,「你等我一下,一个厉害的杀手偶尔也可以做个厉害的偷儿,呵呵。」
末鬼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夏勒雁摇晃着他们交握的手掌,「别急,你闭着眼睛数到十,我就回来了。」
看夏勒雁开开心心的,末鬼不再说话了,只有看着他离去。
数到九时,夏勒雁就回来了,手上带了一个小包袱。
「走吧,我们再到河边去!」夏勒雁说着又笑,「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留下一小锭银子啦。」
夏勒雁走得很急,一边笑一边说话,解释着他的易容术要经过怎样繁复的步骤才能卸除。
末鬼只是微笑听着。
「啊,我忘了,你也是大行家!」夏勒雁未了不好意思的笑道。
太阳露出脸来时,他们又回到河边。
末鬼静静的伫立在夏勒雁的身后,贪恋的看着他充满快乐与活力的背影。
等待着,再见到自己最爱的容颜。
再见一面,最后一面。
夏勒雁终于回过头来。「末鬼!」
阳光下,俊秀的脸庞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是他最思念的脸容、那是他最思念的声音,到此生终了之前,他都会将这个笑容、这个声音,深深的记忆在心底。
时间到了。
「你不是紫少君。」末鬼说。
笑容冻结在濮阳少仲的脸上。
「谢谢你,为了我来到修行之门。」末鬼说:「还有,我想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比较好,抱歉。」
末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濮阳少仲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他看着末鬼的背影,觉得那像是一个梦,在梦里,他曾经无数次地看着这个影像。
每一次,他都拚命挣扎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唤着末鬼,然后在声嘶力竭里哭着醒来。而末鬼从来也不曾回头。
他总是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梦醒了,就能看见光明的未来。
易读说:「如果你进了修行之门,他已经爱上了别人……」
「不会的、不会……」他说。
濮阳少仲静静地站在那里,从日出站到了日落。
直到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干涸,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来。
「少仲,有时候好好的活下去,需要很大的勇气。你答应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希望、开开心心的,好吗?」哥哥说。
「哥,我答应你。」他说。
爹爹说:「你这个不孝子,不给你进修行之门哭,现在要让你去了,你也哭!你到了那里,要争气点,不要再哭了!」
「爹,我知道。」他说。
不再哭了,我答应过的。
要开心、要有勇气、要好好的活下去。
濮阳少仲深深吸了口气,艰难的跨出第一步,然后慢慢地跨出第二步、第三步。
然后,迎着初升的圆月,向前迈开了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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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仲与末鬼之驯狼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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