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应!决不答应!老爷,你可要为妾身作主啊!我们茂儿从小就姿质聪明,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终身大事是不能马虎的,要娶起码也得娶个名门闺秀,世家千金,只有那样才配得上我们茂儿呀!”
大厅里,一个美艳得有些俗气的妇人正喋喋不休的对着首座的男子诉说着,言语之间满是不甘不愿。
“够了!”首座的男子不悦地沉下了脸,但仍好言相劝,“我和柳大人是莫逆之交,如今,他既已不幸仙去,我怎么能让他惟一的女儿无依无靠呢!再说,茂儿和倚竹的婚事是我们与柳大人早已定好的,当时你不是还一个劲儿地赞成吗?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呢?”
“不,老爷,我决不答应让茂儿娶这个媳妇。”妇人的态度更加坚决。
“兰仙,你太不懂事了,”男人已经不耐烦了,“不管怎样,倚竹一定要成为江家的媳妇,这事已经定了,你给茂儿准备准备,半个月后就迎娶。”
“不,老爷,我决不答应茂儿娶那个没爹没娘的丫头。”开玩笑,要她的宝贝儿子娶这样的媳妇,那她下半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爹,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孩儿现在学业正紧,恐怕不能娶妻,请爹爹三思。”一直没开口的江正茂此时也出言反对,他虽不像他娘那样势利,可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你们是想气死我吗?要我怎么向江家交待!”江守臣气极又无奈地望着眼前的这对母子,想他江守臣活了快六十年,早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当年怎么会一时昏头娶了林兰仙这个庸俗势力的女人作三房呢,二十多年来,总是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以前还有大夫人李若梅压着她,可自从五年前李若梅去世后,她就更放肆了,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也就罢了,偏偏生的儿子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唉,他前世今生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他,每次他被这对母子气极的时候,总不免回想起他这六十年来走过的路。
江守臣,今年五十八岁,拥有一妻二妾,并且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是宣府城的一个大富翁,不光在宣府有店铺,银号和当铺,还在其他各省有不少分号,生意兴隆,卖卖昌盛,单是每年赚的银子就够他挥霍好几辈子的了,目前,偌大的家业都由其长子江正峰打理,跷起双腿在家里当老太爷了。
江正峰今年二十四岁,是江守臣大夫人李若梅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加上身材修长,举止洒脱,加上江家的财富虽不能说是富可敌国,也要算得上是富贾一方,因此从十四岁开始,江家大门就没断过求亲的,至今仍是络绎不绝。
可是这个江正峰奇怪至极,这么多年来,他是既不愿娶妻,也不愿意读书求名,一门心思地跟着江守臣学习经商,一颗聪明的脑袋精明的吓人,自从他十八岁开始正式接管家事以来,江家的事业几乎扩张了一倍,已经超过了江守臣半生的努力,商场上没有人不知道江正峰的大名。
光是他一个人就已经让人难对付了,再加上他还有一个能干的助手江正琪,几乎每个人都明白,如果不小心惹上了他们,后果绝对不堪设想的。
江正琪,江守臣的次子,只比江正峰小了4个月,为人温和有礼,循规蹈矩,看上去比江正峰还像个商人,他的母亲是个商人之女,拜父母所赐,江正琪有着不逊于其兄的头脑,是江正峰不可或缺的助手。只是不若江正峰有大将之风,懂得变通圆融。同时,他也是江家三兄弟中惟一成家立业的一个,不仅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同时还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慈爱的好父亲。
相较于两个优秀又事业有成的大儿子,小儿子江正茂就不一样了,由于母亲的溺爱,自幼便骄傲自大,不可一世,念的书虽没有两个哥哥多,可是热衷于功名,对商人不屑一顾,自从中了一个秀才之后,更是鼻孔朝天,仿佛全天下死光了读书人,只有他一人才是状元一样,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荡,净和一些不入流的朋友一起吟花弄月,那副自作多情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
看着眼前这个不成材的三儿子和他那个刁蛮无礼又势利的娘,江守臣不禁觉得把老友最钟爱的女儿交给他们的决定是否是做错了,可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唉!”江守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倚竹是个好女孩,将来会成为茂儿的好帮手。”
“老爷……”“在吵什么?”不悦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厅里顿时静了下来,林兰仙也生生地吞进了已到口边的话,随着声音进来的是江正峰,平静的面孔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惟一泄露他不满的,是声音。
“峰儿,他们不肯娶倚竹入门,别的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倚竹成为江家的媳妇,让我们家来好好照顾她,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柳兄呢,你说是不是?”
看到宝贝儿子进来,江老爷就像得了靠山一样,立刻把事情统统地说给儿子听,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大儿子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把事情交给他,一定会办得周周到到,让人无法挑剔的。听了父母的话,江正峰的眼睛扫向了那对骄横的母子。
“为什么?”轻轻的问话自含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母子顿时减去了八分威风。
“大少爷,”林兰仙佯作镇定的说:“茂儿将来是要为官作宦的,要娶也应该娶一个能让他官运亨通的妻子才对,而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更不是一个没爹没娘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
林兰仙咽了咽口水,不无怨恨地看着江正峰,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怕,自从进了江家门以来,她先是怕大夫人李若梅,那个女人表面上无波无澜,其实精明厉害的很,等到她好不容易熬到五年前李若梅因病去世,以为从此可以出头了,没想到,那女人留下的儿子会如此难缠,简直比她娘厉害一百倍,总是让她莫名其妙的害怕。
“你呢?”无波的问话转向了江正茂。
“我……想专心学业,况且倚竹今年才十四岁,未免太小。”江正茂低头嗫嚅着理由,却不敢抬头看向大哥一眼,怕被他看出真正的想法。
听了三个人的话后,江正峰眉头皱也不皱的就向江老爷说道:
“爹,既然三姨娘和三弟都不愿接受倚竹,那还是别勉强他们,否则柳小姐就是嫁过来,也不会有幸福的,相信那也不是爹所乐见的。”
“就是吗!还是大少爷明白事理。”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支持我的。”
如释重负的声音来自江正茂母子。在整个江家,除了江正峰之外,他们是不怕任何人的,如今看见江正峰难得地站在他们这一边,气焰立刻又嚣张起来。
“峰儿,那可不行,不娶倚竹过门,我要怎么向柳兄交待,其实要不是没办法,我也是不愿意这样做的。”江守臣为难的说。
“这好办。”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一件极普通的事。
“怎么办?”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着江正峰。
“我娶。”
“你娶?”这个消息太惊人了,半晌之后,江老爷才勉强恢复了神志,瞄了瞄仍呆若木鸡的林兰仙和江正茂,又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大儿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
“峰儿,你刚才说的是……”
“我说,我要娶柳倚竹为妻。”好心情地重复了一遍。
“你确定?”
“怎么?爹不答应?”江正峰挑高了两道英挺的眉毛。
“答应,当然答应。”回过神来的江老爷立刻满口的应承,开玩笑,好不容易大儿子提出娶亲,作父亲的岂有不答应的道理。生怕儿子反悔,又急急地道:“那三日后下聘,半个月后迎娶的事,你没问题吧?”
“没有,一切任凭爹爹作主,若没有别的事,正峰告退了。”说完,这个始作俑者就转身出了大厅,留下仍处于惊吓状态的三人。
没办法,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江家每个人都知道,江正峰是个以事业为生命的男人,要他放下账本简直比登山还难。除了生意,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成亲更是兴趣缺缺,几年来,不知打了多少千金小姐、名门闺秀的回票,江老爷都已经认命地认为大儿子是要终身不娶的啦,没想到,今天他却突然说要娶妻,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唉!江老爷再一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这不是老天和他开的玩笑。
“小姐,来,看看这件衣服合不合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倚竹的沉思,回过头来看见奶娘正向她展示着一件粉白色的绸衫,倚竹不由得苦笑道:“奶娘,你帮我准备的衣服已经够我穿一辈子都有剩了。”
“小姐,衣服怎么会嫌多呢,快来试试看。”
“奶娘,我真的不需要衣服。”倚竹拼命地推却着。
“小姐,不是我爱念,实在是夫人去世的早,没有来得及教你针线活,老爷又宠你,把你宠得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奶娘要不帮你把一世的衣服做好,嫁人后,你可怎么办!往后,有你哭的日子……”
“奶娘,”倚竹受不了的喊道:“江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介意为我请个裁缝吧!”
“小姐,裁缝是裁缝,不管怎么说,女人家这些针线活是不可少的。”奶娘继续叨念着,她一向疼倚竹,也一直为倚竹不会为女红而耿耿于怀,有空就会叨唠个不停。
“奶娘,你好 嗦,人家找姨娘去了。”受不了奶娘的疲劳轰炸,倚竹只好撒娇地撇下兀自念个不停的奶娘,来到了方艳华的房间。却惊讶地发现她正在抽泣着,心里不由的一惊:
“姨娘,你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
“还不是舍不得你,”看见倚竹,方艳华的泪落得更凶了,“小姐,要不是老爷去世得早,我又没有一男半女,是怎样也不会把你送到人家作媳妇的。委屈你了。”心疼地将倚竹搂进怀里,虽然倚竹不是她亲生的,可她却是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来抚养的。
“倚竹,会不会怪姨娘。”紧紧地搂着倚竹,担心地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会,姨娘已经为倚竹做了最好的安排了,倚竹又怎么会怪你的,倒是姨娘你自己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方艳华凄凉地笑了一下,“能怎么办,当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不,不要,”倚竹惊叫着,“姨娘,你不要走好不好,跟我到江家去,我来养你。”她不要离开方姨。
“那怎么行呢!”笑着倚竹的孩子气,“江家是个大家,怎么会容得下一个歌妓呢,当年……要不是有老爷怜惜我,夫人愿意接受我,恐怕我是活不到今天的。”一想起当年的事,方艳华的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老爷和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本想一辈子侍候他们,却不料……”汹涌而下的泪水让方艳华说不下去了。从前的日子她想想都害怕。
“姨娘,我不离开你,我不嫁了,一辈子跟着你好不好?”方艳华的悲伤感染了倚竹,令她不禁悲从中来。
她幼年丧母,母亲的形象已不复记忆,从她懂事起,就跟着方艳华生活,方姨对她非常好,拿她当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她也把方姨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她才十四岁,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爹一过世,所有的人都要离开,连最疼她的方姨都要离开,就因为爹没有儿子,她是个女孩子吗?
“大哥,你要成亲了,是不是真的?”一条修长的身影在撞开屋门的同时,飞快地扑到了一张大得不可思议的堆满了大大小小薄册的书桌前,兴奋地叫着。
“嗯,有这回事,怎么?有问题吗?”平静的声音从厚厚的账本中传出。
“大哥,拜托你不要再管那些账本了好不好,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把抢过江正峰手上的账本,一双和江正峰相似的眼睛闪烁着探索的兴味直直地望向了事情的始作俑者。摆明了如果对方再一心二用地敷衍,他就算是耗到明天凌晨也决不罢休。
“正琪,”江正峰无奈地抬起头,“爹一定要让倚竹成为江家的媳妇,三姨娘和三弟又坚决不肯要,你又已经成亲,除了我娶,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可是,大哥你就这样成亲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足足比那个柳倚竹大十岁吧!”呆呆地立在原地,江正琪仍不敢置信于大哥居然就这样订下了终身。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
“不这样,又能怎样?正琪,你确定你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提醒你大哥是老牛吃嫩草吗?”江正峰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峰。“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最好出去替我操办一下婚礼,还有三天就要迎娶了,会有很多事情给你忙的。”
“哥!”没能到想要的答案,江正琪不放弃地继续努力着。
“好了,刚才管家说陆家和李家,还有几家世交都送了礼来,你去看看,将礼单收好,礼物就送到库房,还不快去。”起身将不愿意离开的江正琪半推半拽地拖出了房间,合上房门后,不理会江正琪在门外的大嚷大叫,江正峰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二十四年的生命里,从不曾介入过任何一个女子,这在当时的社会上是少见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家更是异类,大多数的男子十八岁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像和他同岁的正琪不就是十八,岁成亲的吗。现在女儿已经四岁了,每天夫唱妇随,琴瑟和谐,有数不尽的天伦之乐。
他江正峰不是不想成亲,其实他也想像正琪那样幸福安乐的过日子,在忙完了一天的事务之后,带着满身的疲累回家时,有挚爱的家人迎接,妻儿绕膝。
但这样的生活,他恐怕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享受。自从十六岁开始跟随父亲经商,十八岁正式掌管家务以来,他见过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那些自称名门闺秀、诗礼千金的个个都是盛气凌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而那些小家碧玉、青楼歌妓就更不用说了,总想飞上枝头作凤凰。真是三千粉黛易求,知心一个也难寻。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在宣府,每个人都知道江家大少爷是出了名的品行端方,从不拈花惹草,其实,不是他的本性如此,而是没有遇到一个能让他心动的人,几年以来,他一直在等候着那个能让他心动的女子出现,但他失望了。
柳倚竹的出现正好,既然等不到让他心动的人,就自己打造一个好了。那柳倚竹今年才十四岁,既然是知府的千金,想必有几分姿色,也不会太蠢笨,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让柳倚竹让人刮目相看的。
他要亲自教她念书识字,记账打算,琴棋书画,总之,凡是那些千金小姐不会的,不可以学的,他都要教给她,要向世人证明,他江正峰的妻子决不是那些整天躲在绣房里的庸脂俗粉比得上的。江正峰越想越得意,唇边的笑容也不禁越扩越大。
自从柳知府去世后,门前冷落鞍马稀就成了柳宅的真实写照,昔日的车马川流不息眨眼间就变成了门可罗雀,可一听说,北地首富江家与柳家已经联姻,来往的人又络绎不绝了,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此时,天已三更,夜露泠泠,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从柳宅的回廊上传出了一阵凄凉的箫声,让人听了倍觉凄凉。
“小姐,夜深了,回房休息吧。”丫头莲子把一件衣服披在了吹箫的绝美少女身上,婉言劝着。
“我再呆一会吧。”少女的脸上笼着一片轻愁。
“小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莲子有些着急,自从听说与江家订亲以来,小姐就一直不大对劲,依她看来,这门亲事很好呀,江家是宣府的首富,银子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小姐嫁过去,准有好日子过,更何况,小姐的夫婿江正峰更是出了名的英俊正派,是不少名门闺秀心目中理想的夫婿人选,小姐的好运不知羡慕死了多少姑娘呢,只是……小姐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要是她莲子,早就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小姐,”莲子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定是这样了,“你是不是觉得姑爷的年纪比你大太多了,其实不是啦,十岁也不算太大啦,况且那样姑爷才会更疼你啊,小姐,你不要不开心啦。”
“不是。”淡淡的一句带过,不愿泄露自己的心事,柳倚竹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暖玉箫。
对江家,她是陌生的,对江正峰也没什么好恶之感。爹爹的骤然去世,带给她的不光是丧亲之痛,更多的是看清了许多从前所不懂的人情世故,一夜间,她仿佛长大了好多。慕僚们的散去,亲戚朋友的冷淡,尤其是方姨的命运更是让她难过不已,由于不是正室,又没有一儿半女可以依靠,连留在柳家守节都不被允许,天下之大,却不知道何处才是她的栖身之处。
江家肯在这时提出婚约,已经是很难得了,这样的人家是不会亏待她的,她的未来是无需挂心的,可失去了方姨,谁又能像方姨那样真心的疼爱她呢,这些日子奶娘不顾劳累地日夜不停为她作了大批的嫁衣,是为了她在夫家不必动用针线,怕不会针线的她被人为难。姨娘不仅把家里的财物都给了她,还教给了她很多为人妻子的责任和道理,看她们紧张的样子,谁又能说,她的未来是真的无须挂心。
幽幽的洞箫又响了起来,伴着冷冷夜露,带着一缕轻愁,一抹无奈,一丝担心……
今天,是宣府所有待嫁女子的断肠日,也就是大家心目中最优秀的夫婿之选江正峰的大喜之日,这场婚姻礼办得十分的热闹豪华,因为这是一直不肯娶妻的江正峰要成亲,而且娶得又是江老爷的莫逆之交柳知府的千金,乐昏了头的江老爷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的宝贝儿子要成亲了。不单是迎亲的队伍十分浩大,前来贺喜的客人也是川流不息,将原本并不小的江家塞了个满满登登。
“大哥,你真的成亲了。”看着府里外处处高挂的大红灯笼和彩带,贴得无所不在的双喜字以及那川流不息的贺客,一直陪在江正峰身边帮他挡酒的江正琪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显然还是无法相信大哥已成亲的事实,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他不过才去了江南一趟,回来时他那视赚钱为命的大哥居然就转性成亲了。
似笑非笑地看了弟弟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会见到你嫂子了。”真是的,他成亲有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吗,怎么人人听到都是这副见鬼的模样。“正琪,正茂,时候不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回房了。”爹怎么请了这么多的人啊!
“大哥,不用那么急吗,嫂子又不会跑掉。”酸酸的声音来自江正茂,自从大哥替他接了柳倚竹这个烫手山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错,可今天却有点失落,原以为柳家不过是个失势的官家,却没想到给柳倚竹的嫁妆是如此丰盛。他不是贪财,江家有的是钱,只是大哥,二哥除了每个月的月银外,根本就不让他有多余的钱可以支配,账房也不买他的账,从不让他单独支钱,所以他才去动脑筋要娶一个名门闺秀,让她既能在仕途上,也能在钱财上帮助他,对柳倚竹,看来他是打错算盘了,现在,他只希望柳倚竹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没什么姿色,和其他的小姐没什么不同,要不然大哥是财色双收,他岂不是亏大了。
柳倚竹昏昏沉沉地坐在洞房之中,外面的嘲杂吵闹统统与她无关,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今天从三更天她就被方艳华叫醒。梳妆打扮,又坐着轿子摇摇晃晃的一路到了江家,原本因睡眠不足和轿子的摇晃而有些晕的头被那一大堆的繁文缛节搞成了一团浆糊,让她现在还处于混沌状态。
真没想到嫁人是这么无趣的事,折腾了一天,她好累,也好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啊,她快要撑不住了,这凤冠真不是普通的重。一心与瞌睡作战的倚竹没有发现房门已悄悄地被人打开。
毫不客气地将一大批想要闹洞房的亲朋好友拒之门外后,江正峰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已然摇摇欲坠的小人儿,不禁失笑,再让她这么摇下去,那蒙在头上的红巾非得让她摇掉不可,快步走上前,伸手稳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以北方人的标准来看,眼前的柳倚竹长得相当的娇小,还不到他的胸膛,刚才拜堂时,他已经感觉到了,只是她会长得什么样子呢。
大概每个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婚姻的人,都会有这种好奇吧!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娶的是一个天仙绝色,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嫁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丈夫,总之,在未揭盖头之前,每个人都有胡思乱想的权利,而揭了盖头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只能是姻缘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了。
像很多入洞房的男人一样,怀着一丝期待,一丝好奇,江正峰缓缓地揭开了柳倚竹的盖头,却好笑地发现自己看见的只是低低的凤冠。
柳倚竹的头都快垂到膝盖上去了,脸红得不可思议,由于瞌睡的关系,她不知道江正峰是何时进的房,还站在她前面。可他的手一放到她的肩上,不知为什么,她所有的困意一下子就都不见了,脸也不争气的发热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柳倚竹只好把头越垂越低,直觉地不想抬起头来,直到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颏,目光被动的上移时,才望见了一张俊逸的脸,直直地望入了一双漆黑若子夜的眸子,直到那双眸子闪现出异样的火花时,才惊觉自己的无礼,不禁感到心在怦怦地乱跳,尴尬地扭过头去,脸上一个劲地烧得厉害。
他就是江正峰,他未来的夫婿,看来莲子没有骗她,他长得真的很英俊,只是他怎么一直在盯着她看呀。
看到小姑娘害羞地扭开了脸,江正峰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惊讶地发现他的小妻子长得相当的漂亮,弯弯的柳眉,俏挺的鼻梁,弧度优美的红唇,加上一双迷蒙着雾气的凤眼,组成了一张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如花容颜,而眉眼中隐隐透露出的稚气,又让人忍不住的疼惜。
江正峰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美人,只是没见过如此吸引她的美人,让她能够如此的痴迷相望。
轻轻地上前拿下了她的凤冠,真够重的,怪不得小姑娘一直摇摇晃晃的。
“你叫倚竹,是吗?”紧挨着她坐在床沿上,江正峰尽力地放柔声音和表情,眼睛定在她红红的小脸上,小姑娘漂亮稚气的面容和局促的态度让他兴起了聊天的兴致。
倚竹僵硬地点了点头,心跳得更快了,她好紧张,长这么大,她没和男人这么接近过。
“知道我叫什么吗?”江正峰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知道,他们说你叫江正峰。”
“不是他们说,而是我本来就叫江正峰。”单纯的回答逗笑了江正峰,“你以后就叫我峰哥好了。”
“峰哥。”柳倚竹不自觉地叫出了声,抬头望进了他那异常漆黑的眼瞳。
峰哥,江正峰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个称呼,开心的将小姑娘揽在怀里,却发现她的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黑影,看来经过一整天的折磨,小姑娘累得不轻,连他这劳碌惯的人都觉得腰酸背痛的,何况是眼前娇弱异常的倚竹呢。
“倚竹,累了吧?躺下好好睡吧。”心疼着小姑娘的劳累,江正峰不想深究自己为何这么关心倚竹和对她特殊的好感。当务之急不是聊天,而是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地睡一觉,有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听话的躺了下去,柳倚竹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在睡着前,她不禁想到江正峰一定是个大好人,他对她真的很和善。
洞房里只剩下了江正峰一个人愣愣地看着柳倚竹那俏丽的睡颜,不禁伸出手来轻抚着她那如婴儿般细致的肌肤,感觉情况有些失常,有点不对劲,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哎,不管了,轻轻地在倚竹的身侧躺下,忙了一天,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你的家真的好大啊!”在走向正房的路上,柳倚竹兴奋地叫着。今天是他们新婚后的第一天,一大早就要到上房去请安。
“是啊,可以让你玩个够。”将她轻柔地揽进怀里,江正峰笑着看向她,柔声道:“这也是你的家了。”
望着他那和煦的笑脸,柳倚竹的脸又红了,一大清早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要脸地睡在江正峰的怀里,真是这辈子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了,尤其是这个人现在还紧紧地搂着她,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恨不得有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怎么不说话?”她的静默引来了江正峰的注视,后者惊喜地发现小姑娘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不但脸上红扑扑的,连颈子也是粉红的,更吸引人的是:一双水盈盈的凤眼也会蒙上一层薄雾,让人看了简直想把她一口吞下去。
吞下去,江正峰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柳倚竹虽然是自己的妻子,可毕竟才十四岁,自己有这种念头简直就是变态。
“五云书凿金银字,百花栏开富贵花。”通往正房的门上的一副对子吸引了柳倚竹的注意,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再看向正房的雕梁画栋,不由得轻笑出来,果然是豪富之家,够夸张的。
“倚竹,你认识字啊!”江正峰惊喜地叫道。
“爹和姨娘都有教我。”被江正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倚竹淡淡的说。
“姨娘?”江正峰不由得挑高了眉峰。
“娘早就过世了,一直是姨娘带我的,她和爹都很疼我,都愿意教我念收写字,可现在……爹没了,姨娘也走了,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越说越难过,一提起这些,倚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在家的时候,她怕姨娘伤心,奶娘难过,莲子着急,当着人,一滴眼泪也不落,有泪只是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偷偷地哭。现在,亲人们一个也不在眼前,她要哭就控制不住了。
“倚竹,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要再哭了。”她这没有预警的泪水吓坏了江正峰,看着倚竹哭个不停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极了。
怎么办?他没有和小女孩相处的经验,怎么做才能止住小姑娘的泪水呢。还好他灵机一动,语带威胁地恐吓道:“倚竹,你再哭,可就要肿着眼睛进大厅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欺负你的。”
他的话总算有了作用,倚竹终于止住了泪水,慌张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停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好丑?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是我不好,不该惹你哭的,你很漂亮,爹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一边拿手帕给她擦眼泪,一边耐心地一一回答她那一连串的问题,要不是他的记性好,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呢。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快走吧。”拉着倚竹直奔正房。爹他们一定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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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小淑女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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