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留步 第十八章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准备婚事是这么累人的功夫,时不时就听见媒婆或是老嬷嬷疾呼不能这么做、不吉利,像脚不能跨门坎以免触犯户硬神,为新妇制的衣服不能有内袋,也不能以两块布拼接,连安床置鞋都有要求。
  「宁可信其有嘛!」杜晴蜜嘟着嘴,就是解不开交缠的黑发。「人家就是不想剪跟你的结发呀……」才新婚头一日呢。
  「傻瓜,解开就吉利了吗?」蒋负谦由床下匀来中衣披到她身上,长度可遮到她大腿,他则随意套了件裤子,裸着精实上身,扶着她的腰来到新房的梳妆台前,由抽屉内拿出把手缠着红棉布的利剪,直接剪下交缠的头发。「你待嫁时不是绣了几个荷包吗?挑个小的,换条长带子,让我戴在身上吧,永结同心。」
  杜晴蜜点点头,从床下拉出木箱,里头放的全是她在省城无事可做时,老嬷嬷教她缝制的东西。她挑了个掌心大小的紫色荷包,利落地抽绳换上细线,再将剪下的结发收进里头。
  「这个,可以给我吗?」她以双手捧着,护进心窝。这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若能随身带着,就如同他在一旁守护一样。
  他差事多,光是省城跟鸣台山两处跑就够累人了,每个月至少还得来回两趟,现在婚事已经办妥,两人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用这般辛苦,而她以后要学会耐得住寂寞,把家顾好,把自己顾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你呀,头一回跟我讨东西,也不讨个值钱点的。」勤检持家是好事,太过节省就不好了,虽然他未及富可敌国的程度,珠钗银饰、胭脂水粉等等疼宠妻子的小物事自认还买得起,她却从来没要求过,东西能用就好,用来妆点门面的饰物,只有在走出宅门时才有机会亮相,而且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才戴的。
  这丫头,怎让人不疼入心呢?
  蒋负谦将小荷包挂上她颈间,瞧她乐得频频拿起来端看,忍不住捏了她粉扑的小脸一把。「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烧水让你净身。」
  「好,有劳夫君了。」只套了件中衣,她竟然觉得热,看来她得把面皮养厚一点,不然哪天真炸开了都不稀奇。
  待两人梳洗过后,杜晴蜜提了要求,「我为你梳头可好?」
  「当然好,等会儿,由为夫替你画眉。」蒋负谦坐上梳妆台前的木雕圆凳上,新婚燕尔,喜气未褪,见了她执梳的镜中影,心里缓流可比醉人春风。
  杜晴蜜怕弄疼了他,动作极尽轻柔,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嫂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这首(上头十梳头)是老嬷嬷为她梳头戴凤冠时唱的,确实唱出了她的期盼,为他梳头时,忍不住哼了上来。
  「嗯,夫妻两老到白头。」他与镜中的她四目相对,幸福不须外道即可明白。
  杜晴蜜双唇笑得可弯了,得了承诺,有哪个女人不心喜的?她替他绑发上冠,满意地看着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手艺。
  换他为她画眉时,搁了好几天的疑问便就此抛出,「我们什么时候要回鸣台山呢?我来省城一年了,采茶的手艺八成生硫了,回去还得练练。」
  「想家啦?」还以为她对鸣台山没感情,出来这么久没听她打探过归程的消息,看来是准备等婚事忙完才要开口,不想给他添乱。
  「有你在,哪儿就是家。这里也是我家呀,只是嫁给茶号当家,至少要有几手茶艺才不会丢你的面子。」或许没人期待她能有什么成就,但总不好夫君说的事都听不懂吧?这样如何夫唱妇随?如何两老到白头?相对无语的日子很难过的。
  「瞧你这张小嘴,说出的话都沾蜜了。」蒋负谦抬高她的下领,仔细对照两边如柳秀眉是否画得一样好。杜晴蜜不知该如何反应,醚着眼瞧一旁地上,眉目尽是风情,挠得他心痒痒的,俯首便是一记轻吻。
  「你真是……」每对夫妻关起门来都会这般调情吗?仿佛她是块一直焖着的软嫩红烧肉,不用掀开锅盖就散发出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似的。
  蒋负谦还故意咂了咂嘴,像在试茶一样,杜晴蜜恼羞成怒,气得推他一把。
  「不理你了!」简直把逗她当饭吃,瞧她脸红,神色就越发得意。她嘟起嘴,作势要外出,到后院整地种菜好沉淀清绪。
  他讨饶地由后环抱住她的腰,像只大猫蹭人腿边撒娇一般,枕着她肩窝。
  「再多留十天半个月的吧,就我们两个窝着,好不好?」
  杜晴蜜搭着他的手臂,哪里不好。「都听你的。」
  「这一年来我想了不少,就算我们婚事办完回到鸣台山,为了鸣茶我仍必须四处巡访,不见得能日日与你吃顿早饭,万一有了孩子,三天两头不见爹,对你跟孩子都不好,姊夫长期待在省城,福州的事业仍可兼顾,我正在学他栽培心腹帮忙打理,不必事事亲为,可能还得委屈你一、两年,其间怕不能得此刻闲逸。」所以新婚后这几天显得意外珍贵。
  「才一、两年,哪里算委屈?以后我们要走的路可是四、五十年这么长呢!」杜晴蜜松开他交抱的手臂,在他怀抱里转身,贴上他温热的胸膛,满足地呼气,
  「是呀,四、五十年呢!」蒋负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所言不假啊!
  【第六章】
  杜晴蜜坐在天井庭院往厅门的石阶上,两手交迭靠在角落养莲饲鱼的水缸,静静地看着缸内景物,由水面的倒影看来,她似乎神游太虚去了。
  「晴蜜,我回来了。」
  蒋负谦声音传至,杜晴蜜开心地回头,扶着水扛站起来的瞬间,顿时头晕目胶,差点就往缸中栽去,吓得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扶稳她。
  「小心!怎么回事?头昏吗?妨早膳有没有吃?」
  「有……可能是坐太久了,一时站起不习惯,一会儿就好。」枕在他胸膛上,杜晴蜜好久才顺过气来,刚才眼前一片空白,如履了一层雪花,吓死她了。
  「还好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问诊?」蒋舒月握着暖手壶,在贴身丫鬟秋蝉的搀扶下,毅后而来,关心询问。
  「姊姊也来了。」杜晴蜜赶忙站好,可惜蒋负谦手不放,一直搁在她的腰间。「姊姊请进,我马上烧水泡茶。」
  一早天还没亮,她还窝在棉被里懒着时,就有人来拍大门找负谦。那时他正在前院打养身拳,没多久他便进来更衣,说鸣茶批进茶行的货出了点问题,要赶去处理。最近出了很多件意外,他分身乏术,就拖了回鸣台山的时间,婚事都办完四个月了还待在省城,真待到过完年她都不意外。
  他们婚后几天确实窝在宅子里,哪儿也不去,饿了就拔后院的菜烫着吃,瓜棚里结实累累,米缸饱满,不愁没有食粮果腹,过着跟平常夫妻没有两样的生活,日子枯燥,像碗什么配菜都没有的白饭,细嚼之后,却是齿颊留香。
  果然这种日子难得,幸好这座宅子有地方让她弄花种菜,偶尔都居也会来串串门子,不算无聊。
  「你可以吗?还是我来就好。」姊姊跟他回来就是为了商讨最近鸣茶莫名遭受意外的事情,他心里着急,却无法全然放心让她进厨房。
  「可以的,我刚才还煮了一锅红豆粥呢!姊姊请进,昨天负谦刚好买了红豆糕回来,他说上回有买给你吃过,不甜不腻,我也喜欢,才嘴馋请隔壁阿水婶帮我买红豆回来煮粥,想一次吃个够。」杜晴蜜进门,把方桌上散落的针线花布放进小竹篮里捧着。「你跟姊姊有事要谈吧?我去烧水泡茶备茶点,不吵——」
  「晴蜜!」蒋负赚跨入大厅,正好接住她往后倒下的身子。
  「快!秋蝉,快去请大夫!」蒋舒月差人去请救兵,贴近察看弟媳的状况。「负谦,快抱晴蜜进房去,我去烧水!」
  「好,麻烦姊姊了。」以往他不会让姊姊做粗活,可如今顾不得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昏倒?
  还是这阵子她就不舒服,只是见他忙碌,不想再为他添忧?
  蒋负谦抱着她,心里万般纠结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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