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日下来，没有往日的滋补品，更没有胭脂水粉妆扮，祝氏看起来足足比之前老了十余岁。
　　「就是她喂我吃的！是她喂我吃的！」祝氏猛地去看冯澈，「澈儿，娘怎么会害你呢，对不对？娘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
　　冯缨笑嘻嘻：「这不对吧。你嫁进忠义伯府的时候，我娘已经过去快一年了，那时候你也还没怀上孩子，我娘是什么时候喂你吃的药？」
　　祝氏愣住，登时暴跳如雷：「你个孽障！你跟你娘一样，都是祸害人的东西！要不是你娘，我怎么会去吃那些药！」
　　她说完又呜咽起来：「我可怜的澈儿啊！娘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娘也不知道那个药吃下去会让你成了这副样子！」
　　她越哭越伤心，冯澈脸上的神情便跟着越发冷漠。
　　冯缨心里团着火，简直要被她的反应给气笑了。
　　敢情在祝素婉的心里，想要生儿子，想要在忠义伯府站稳脚跟，所以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子，都是被她娘逼的？
　　可那时候，她娘已经去了。谁来逼她？
　　分明是满嘴谎言，哄骗自己的良心。
　　冯缨努力克制自己，尽量不当着冯澈的面去揍祝氏。
　　「祝氏，我娘究竟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冯缨深呼吸，认真问道。
　　祝氏收了眼泪，手指紧紧攥住床铺，朝冯缨笑道：「你娘啊，因为生你呀。你就是个祸害，害得你娘生你的时候吃尽了苦头，结果还没享福呢，人就跟着没了。」
　　冯缨示意冯澈出去：「我娘倒是能享福。但是有人不愿意让她享着，所以她去世了。外头人人都说，她是因为生我难产而死的。但是，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祝氏咯咯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冯缨轻笑一声：「那就看府衙的意思了。」
　　她本来就没奢望祝氏肯说真话。就如她也不信胡双华百分百说了真话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选择。
　　「你敢！」祝氏眼神阴沉，「缨娘，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你应该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冯缨没那个功夫理睬她，转身就走。
　　祝氏吃力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铁青着脸喊着冯澈的名字：「澈儿，拦住她，你快拦住她！澈儿，她会害得咱们身败名裂的，不能让她害了咱们！」
　　她在喊的时候，冯缨已经出了门。
　　门外，魏韫正与冯澈说着话，后者低着头，一时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祝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冯缨皱了皱眉头，见冯澈终于抬头看过来，摆手道：「这几日你、照看好她。」
　　之后的几天，冯缨好，冯澈也好，两人都各有各忙碌的地方。
　　前者重新梳理了一遍所有已知或由魏韫的人陆续带回来的线索，后者则开始学着去管理起忠义伯府的田产铺子。
　　冯澈一贯都是埋头苦读的人，头一回碰上生意，难免手生。
　　冯缨也不是很懂这块，索性把魏韫借了出去。
　　魏韫哭笑不得，夜里几次索吻，这才算是收取了足量的报酬，白天仔细教导起妻弟来。
　　夜里，不语阁。
　　冯缨疲累地趴在床上，脸朝内，闭着眼，话都说不出来。碧光站在床边俯身给她按摩敲打酸胀的肩背。
　　外头有人进出的脚步声，主仆俩谁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绿苔在走进走出。
　　等脚步声近到床前，碧光这才回头。
　　冯缨丝毫不知身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只察觉到身上的力道没了，忍不住闭着眼皱了皱眉头，哼哼道：「碧光，再捏捏。」
　　她这几日白天骑着马到处跑，手里头的女卫以及魏韫的人都被她派了出去，哪处有消息她就跑去哪处，几乎都是快马加鞭当天来回。
　　于是一旦松弛下来，浑身上下就无一处舒坦的地方，累得只想找个地方团起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等察觉到身上力道不对，她这才猛的睁开眼，蹭一下坐了起来。
　　魏韫坐在床边，抬着手，哭笑不得地放下：「捏疼你了？」
　　「没有。」见是魏韫，冯缨松懈下来，懒懒地往他身上靠，「就是突然发觉不是碧光，所以一惊一乍了下。你怎么回来了，三儿那边不是说今天要忙到很晚么？」
　　「让那些掌柜们都回去了，所以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陪你。」
　　听到掌柜们回去了，冯缨「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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