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罪臣女 第17章

  亲王公主,哪个不是有朝廷的俸禄养着?旁人都能过活,怎就她舞阳短了银子,要往宫里伸手讨秋风?
  皇后像是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道:「舞阳那丫头筹银子,也不算是为着自己……」
  「不为自己又为什么?」皇帝拍案,「他们几个心眼子多的,朕是知道的,吃喝玩乐还算是好的,欺瞒霸横,为祸一方,仗着自己是黄天贵胄的体面,就拿人命不当人命,胡闹起来,又压派着,衙门口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皇后垂着脸,不好插言。
  皇帝怒道:「他们当朕不知道,哼。朕不过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巴前儿的饶了他们。这一惯,还真惯出了个惊喜,人家拿着罪证都告上了朕的太和殿。你说说,你说说,就算是骨肉至亲,朕再纵着他们,又怎么给朕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皇后附和道:「是这个道理。」
  她叹了口气,摇头无奈:「舞阳那丫头筹银子,也是为着盖佛塔,要是吃喝开销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自高祖始,张天师降妖伏魔,李道长石清观批天命一统,保我大秦千年盛世。而今,他们却拿着道家清誉去做那些子勾当,真真是……」
  皇后点到为止。
  皇帝怒极反笑:「也是该理一理了,老二也忒重情义些,他为宗正院首,皇室族亲,该为他约束管教,偏他又是那个性子。如今闹大了也好,荆衡是个耿直性子,一板一眼的是虎了些,好在天不怕地不怕,搅乱了一池清水,才知道底下藏了多大的鱼。」
  「陛下圣明。」皇后笑着道。
  外头太子来请安,一家三口说说笑笑,自是和睦景象。
  再说宫门外的事情。
  马车嗒嗒行在天街,车笭放下,外头的天光只影影绰绰打进来,照在宁婉低垂的脸上,掠过暖意斑驳。
  陆敬之坐在侧首,见阳光照在她的眼睫,一滴晶莹的泪珠,就那么颤巍巍地随着她眼皮眨动,划出一扇弧度。
  陆敬之指腹擦掉了那滴泪,勾起她的下巴,叫她看人。
  「上次就哭,这次见了你还是在哭。」他左右打量一番,抿起嘴道,「母后不是把那颗泪痣给你点了么。」
  「我是偷你衣裳的贼,我哭两声,为着叫你心软不是。」宁婉拂开他的手,又掉几滴眼泪。
  「你这丫头,怎么还记仇呢?」陆敬之气笑,拿过她的帕子为她揾泪。
  解释宫里的事情,「方才我人前话是说得重些,那么多眼睛瞧着呢,你狐假虎威的借我的势力,哄得爷的人哪个不开口帮你,他们为你出头,还是看着爷的面子,你倒好,用过了就丢,半点儿不记爷的恩情?」
  那种情况下,已经安排了那么多人替她说话,替她开口。独他一个,不说话,却比开口帮腔得强。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品性?亲兄弟,没有比他更知道的。
  皇帝平庸善疑,捕风捉影的事情还要揣测个子丑寅某来,宁家的官司,他避嫌了也就罢了,真凑上去,宁家有理也要弱三分。
  怡亲王这身份,贪恋一个孤女,传出去是风流韵事,可一旦与世族这些牵绊了,皇帝是头一个不容的。
  宁婉也想到这一重,泪眼婆娑抬头,望着他道:「那……我谢你的好意还不成?」
  陆敬之搭下眼皮,看一眼附上来的一双柔荑,微凉的指尖用力,卖几分紧张出来,她又逞强,面上还要别扭。
  陆敬之揭开笭帘一角,望向马车外的街景,羊汤铺子前支着台子,外送的小二肩头搭了手板巾,打了马似的一溜小跑,巷子口玩闹的几个小孩儿一个手里举了花红柳绿的风车,眼下无风,撒了欢儿的小跑着比谁风车转得更快。
  陆敬之回过脸,见她也看得目不转睛,笑着打趣儿道:「浓丫头看迷了眼,甫才生气,是恼爷没给你买个呼啦啦的大风车玩儿?」
  宁婉破涕为笑,别过脸去:「谁要你的风车,我是猫儿狗儿,哪里配这些。」
  放下帘子,陆敬之笑着呛她:「怎么还揪着不放呢?你又提这个,是等着爷来哄你?」
  「奴,不敢。」宁婉翻一记白眼,笑着与他怼声,「我是跪了一夜才从主子爷手里求来的一件衣裳,熬了一宿,眼睛哭肿了,穿出去又叫人说是贼,我是奴才丫鬟的命,指着谁来哄我?不过是哀求讨告,求得主子爷饶我猫儿狗儿一条命。」
  陆敬之扬眉,想说她伶牙俐齿,话到嘴边,又怕她心思重听进心里,别过脸也不再多言。
  好在怡亲王府离宫门不远,出天街,拐一道路口,进了巷子便是怡亲王府的正门了。
  掌事太监出声提醒。
  陆敬之叩了叩车内的小几,木头发出咚咚声。
  「还不下去,是等着主子爷抱你下去不成?」他甩袖子先一步走下马车。人进了府门,回头又看,见她有婆子们搀扶踩上春凳,陆敬之才嘴角微翘,大步流星,不再彳亍。
  陆敬之没有开口,府里的总管太监想了一下,叫人将比邻上房的琴意阁收拾出来,拨了八个大丫鬟,四个婆子,另二十几个伺候洒扫的粗使丫鬟。
  打水洗漱,又伺候宁婉沐浴,一应妥当,才道主子跟前回话。
  「数你是机灵的狗儿,就知道爷的心思?谁叫你把她安排在跟前儿了?没得讨嫌。」陆敬之笑骂着将手里的橘子丢了出去。
  那总管太监接住了,捧在手心儿,笑着道:「小的自作主张,爷就饶我这回吧。」
  陆敬之再问:「请大夫了么?哭多了眼睛要坏,不必为爷省着,消肿去淤的方子开些,省的叫那记仇的私下里骂爷小气。」
  「才叫人去请了张太医来。」
  陆敬之蹙眉:「张太医不成,那就是个眼花糊涂的,他能看个什么病,叫刘院首来,爷跟前儿的,就是只猫儿狗儿,也值得当天下最好的。」
  「是。」总管太监忙道,更为自己的聪慧暗喜。
  宁婉这边梳洗好,用些吃食,午时天光明亮,照的屋里也暖暖的。
  看外头树荫鹊啼,屋里的芍药花也见了日头,隔着透光的琉璃窗扉,红艳艳开得正盛,矮柜上还摆着一盆儿金桔巢盆,硕果累累,打理的竟比那芍药还要金贵。
  宁婉捻下一枚,茶水里滚了来吃。
  金灿灿的皮肉甜的人心里也高兴,她又摘下十几个来,装在盘子里,叫人端着给陆敬之送去。
  「就说,是我孝敬主子爷的。谢他老人家收留赏饭之恩。」
  暖盈盈的太阳晒了半晌,人也累乏了,歪在软塌上,身后的一盆金桔被摘了个七七八八,叶子绿油油的愈显生机。
  「姑娘,刘太医来了。」
  小憩的人儿惺忪睁眼,云鬓松散,垂下的发总做小辫子,偏在一侧,钗翠皆摘下,只留那支老款式的珍珠簪点缀,她屈身坐起,看了一圈没见某人,「我就睡到这会儿?」
  伺候的丫鬟叫做春兰,是个玲珑剔透的性子,搀她坐起,又叫人来伺候梳头净面,笑着答:「主子才在府里没坐住脚,顺安王府的人就来请了,临出门又交代着让姑娘不要生分,这府里就跟自己家是一样的。」
  宁婉轻颤眼睫,打量她一眼,「你倒是个妙人儿,开口就是两头团,可惜你生了张巧嘴,我却没赏钱打发你。」
  陆敬之心里憋着气,刻意的不来见她,这丫头贫嘴多舌,没影的事情都敢续三分,在她面前说这些,换了旁人,又不知要臆造些什么话呢。
  「奴婢失言。」
  春兰伏低认错,再不敢多言,退到外头去调度屏风幔帐一应,屋里则由另一个叫春菱的丫鬟伺候。
  刘太医才在太医院听了早朝上的事,就接到怡亲王府的传召,说是府里主子病了,要他速速的到。这会子瞧见屏风掩映,大略也猜到病的是哪位主子。
  号着脉,府里二总管立在门堑后头出声:「王爷说了,从前还在宫里那会儿,姑娘这身子就有不足的症状,这几日又伤神忧心,更添憔悴,刘太医您是专擅这一项的,也不求药到病除,循序渐进,治本才是正理。」
  刘太医心下了然,默声片刻,点头道:「脉象轻取不应,里虚沉涩,乃是邪滞于里,气血被遏,沉涩血结,沉弱虚衰,是为郁证,久病则累及肾脏,失其温煦则阳虚更重。须得疏肝理气,静下心来慢慢的养。」
  开了方子,捡各类珍稀药材,虽是保本固元的道理,吃个半载也不一定能治得好那劳什子郁证,却也算温养调理,百利而无一害。
  宁婉拿过药方子看,并不大懂其中药理,只瞧着那一样数一样的人参燕窝,感慨宫里的太医笔下尽是阔气。
  二总管道:「姑娘哪里值得这些外见话。」
  春菱拿了手炉来,他接过包起防烫的平安袋,递到跟前儿,「从前我兄长在主子跟前儿伺候那会儿,和璧隋珠,只见姑娘喜欢,莫说是主子爷巴巴的给姑娘寻来,就是主子娘娘也念着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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